匆匆喝了碗素粥,杜若便忙活開了。
安排法事,準備祭禮,布置供台……
卯時二刻,她帶領一家老少,吹吹打打去了京郊祖墳。
沐朝顏照例留在山下。
但這回,杜若不是獨自上山,她帶著小六子一起……
下山時,杜若眼圈紅紅,眼袋烏青。
小六子哭得震天響,把沿途的鳥雀嚇得卟零撲零亂飛一氣。
沐朝顏抱著兒子,看到小家夥食指上還未凝固的血跡,她笑了。
小六子很傷心。
親親“大哥”抓著他的小爪子殘忍放血,疼得他懷疑人生。
親親娘親不但不心疼他,還笑得像個花癡。
如果小六子能說話、會走路。
他這會肯定要悲憤控訴兼離家出走:
“嗚,我不是你們最愛的寶寶了嗎?”
“愛像一陣風,說消失就消失嗎?”
“寶寶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你們看著辦!”
哄不好?
沒有一頓奶哄不好的寶寶,實在不行,那就來兩頓。
香噴噴的食物放在嘴邊,小六子很沒誌氣地停止哭嚎,噸噸噸喝了個飽。
然後,他小腳丫子一蹬,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呼呼大睡。
小家夥的睡姿很可愛。
可杜若沒時間去偷窺寶寶的睡姿,她很忙。
確切說來,今天,整個杜府都非常地忙碌。
杜若出孝期,之前被拒之門外的世伯世叔世大爺們,紛紛前來拜訪。
還有好些表了十萬八千裏的表親,以及出了五服的同姓族人們,也找上門來。
天可憐見。
這些人,十個有八個杜若不認識,剩下的也隻是偶爾見過一麵。
不過,他們都打著祭拜亡父的旗號,杜若也不好把人拒之門外。
於是,這一番迎來送往、客套寒暄下來,杜若的臉笑僵了,嗓子成了煙嗓,小腿肚子酸得像泡了十年陳醋。
站在大門口直打顫。
然而,她不能去休息。
正廳裏還有幾波客人未曾離開,且身份不一般,她必須親自去會麵。
“下官杜若,拜見院正大人、院使大人。蒼叔,上茶。”
“杜院卿不必客氣,本官來給杜太醫上柱香,即刻就告辭。”
“是呀!以後吾等都是太醫院任職的同僚,知道你忙,你不必太過於拘禮。”
“承蒙院正大人和院使大人記掛著家父,下官感激不盡,今日以茶代酒,敬兩位大人一杯。下官滿飲此杯,大人請隨意。”
官場上的客套話,聽聽就好,千萬別當真。
杜若深知這一點。
她態度絲毫不見懈怠,認認真真,恭恭敬敬。
院正大人很滿意,呷了一口茶水,囑咐了幾句場麵話,就拎著禮盒離開了。
院使大人也沒有多作停留,聊了幾句家常,也走了。
送完上司,杜若整個人癱在椅子上,一邊享受連翹的按揉,一邊抓緊時間塞兩塊點心填填肚子。
“主子,夫人讓您忙完了,去後院待客。”
待她休息了半刻,剪秋很是無奈地提醒她。
繼而心疼地給自家主子正了正衣冠:
“要不,奴婢去推了。”
“算了,我去打個招呼。”
杜若也很無奈,艱難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