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是沒辦法起來嗨。
杜若倒嗨得很。
隨著酒意上頭,她的智商急速下降為負值,果斷被帶歪,嚷嚷道:
“沒沒沒錯,杜仲真……真狗!”
“嗯嗯,最狗就是杜仲了!”
見她不罵皇上了,白芨才敢把手鬆開。
他腦門後背全是汗,嘴裏大罵杜仲,心裏卻瘋狂地默念:
對不起啊,仲少爺,你先把耳朵捂上,屬下不是故意冒犯你。
主子啊,你以後可別喝酒了,一回比一回嚇人。
再喝下去,屬下的小心心就直接停擺了……
白芨拍了拍胸口,感覺到自己強有力的心跳,不由得點點頭:還好還好,小命還在!
醉眼朦朧的杜若看見他不停地點頭,還以為他認同自己的話,精神亢奮了:
“白芨啊,狗杜仲就會……會給我出難題!你說說,劫獄多難啊!我……我……好不容易劫……劫……他卻自己……自己尋了死路。杜仲,你特麼是個棒槌,大棒槌,大傻子~”
“……”
是挺傻的!
白芨的鼻子有點酸,他腦海裏浮現出了仲少爺短短的一生。
幼童時憨傻,打架打不過“大哥”杜若,吵嘴吵不過三弟杜鬆,讀書學醫次次成績墊底。
一天哭三回,滿地打滾惹人討厭。
少年時跋扈,尾巴翹起比天高,下台抬得能打傘,作弄仆從、戲耍丫鬟、欺負弱小、愛告黑狀。
花錢如流水,讓人見了就想呼他一巴掌。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生命永遠終止在少年時期,他享受過榮華富貴的生活,也體會過生不如死的痛苦。
到頭來,他突然悔改了、解脫了,留下一段惆悵,義無反顧地走了。
恨他的時候,恨得牙咬咬。
送他的時候,遺憾中帶著心疼……
不知不覺,白芨的思緒飄飛了很遠很遠,五味陳雜,理不清,道不明。
那邊,杜若哭開了:
“嗚嗚……白芨,我是真……真想救他……可是……我太沒用了!救不了爹,也救不了杜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他們躺在地底下,和螞蟻蟲子作……作伴。我……”
“主子,不怪你,都是屬下的錯。”
“不,你沒錯!”
杜若手一揮,“啪”地打在白芨的肩膀上,手勁之大,疼得白芨呲牙裂嘴。
他正準備伸手揉揉,就看到自家主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指天大罵:
“錯的人是馮院卿,是養嗜心蠱的……的人,錯的人是狗皇……唔!”
嚇得白芨魂飛天外,縱身撲過去,再次一把捂住杜若的嘴。
可杜若顯然是不配合,手腳並用,還動用尖尖的利牙,啊嗚一口開咬。
嘶,白芨疼得直抽抽,不得已,一掌劈在她後頸:
“主子,恕屬下得罪了!”
……
一碗解酒湯喝下,杜若安靜地睡了。
白芨顧不得處理身上的狼藉,拉著連翹剪秋關起門議事。
半個時辰後,仨人的臉色都白成霜雪,誰也沒開口說話。
直到床上的杜若,無意識地翻了個身,才打破死一樣的沉默。
剪秋作為四侍之中的軍師擔當,首先表態:“老爺被奸人所害,不報此仇,愧當人子。老爺救我養我,主子赤誠待我,不償此恩,羞於活命。我,剪秋,誓與主子共進退,她活我活,她亡我死,她欲破天伐君,我甘當先鋒衝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