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妖怪山(1 / 2)

嶺南有一山頭,常年煙霧繚繞,有人傳說其間住著仙人,每每到月圓的時候便能從後頭冒出的月亮上,隱隱約約瞧見蹦跳的兔子。

於是便有村民在山腳下建了一個廟,供奉著山上的仙人,傳說那廟靈驗的很,拜見可保一生順遂,自那以後,來往拜見的香火便是源源不絕。

廟中有一小童,名喚洛茗。他在廟裏的日子清閑,每天做最多的事就是在門口掃著落葉。

穿著一件仙風道骨的白衫,上頭繪了一隻白兔,長長的墨發綰起,用白玉簪子定著,包子臉上總是笑眯眯的,因為模樣可愛,深受那些慕名而來求姻緣的小姐們喜愛,每每來上一番,他那糯米似的臉準要遭殃。

這故事,就要從這小仙童洛茗說起。

洛茗在剛過六歲生辰不久,家裏所住的村落就遭到山匪洗劫,他還記得,那天下了好大一場雨,風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一起。

那是股洛茗形容不出的味道。

屋外村民的慘叫聲刺耳,但洛茗能做的也隻是死死握住自己的嘴巴,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的吵鬧聲也漸漸停了,洛茗躲在小角落的身體還有些抖,等聲響徹底停下的時候,他才顫巍巍得打開門。

院子門口的血已經被雨所稀釋,一點一點得流到更遠的地方。

洛茗那一刻腦袋突然就懵了,村子裏不過幾十口人的性命在這場大雨裏,全然銷聲匿跡。

也就是在自己孤苦無依的時候,被路過的白袍道士所救。

他白色的袍子沾染了點點泥濘,發冠也是東倒西歪,耳旁垂下了幾絡頭發,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狼狽,但他的一雙眸子卻亮得厲害。

在山洞中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洛茗聊著天,知道他過得這麼不容易後便將對方收做了徒弟,洛茗曾經問過他為什麼要收留自己,但師傅也隻是笑笑。

“大概……是同病相憐吧。”

他沒有和洛茗說自己的名字,在洛茗問起的時候他隻是摸了摸他的腦袋,笑眯眯的說著歪理,“名字也隻是一個代號,若是某一天我突然離開你了,名字樣貌都被抹去,你還能認出我嗎?”

那時洛茗尚且年幼,對師傅說的話也隻是一知半解,但小小年紀他就嘴甜的很,扯了扯師傅的袍子使勁的點頭,“若真有那天,我也一定會認出師傅的,因為師傅就是師傅。”

師傅一愣,隨後便是掩麵大笑。

“若是真如此便好。”

隻是洛茗從來沒想過,這會有一語成讖的那天。

後來師傅便帶他去了嶺南,才剛剛到山腳下的時候洛茗就被這舟車勞頓的日子震得腦殼疼,死活不願意再走上一步。

師傅瞧著他臉色蒼白模樣但也起了憐惜之心,便找了一個破廟歇歇腳,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的洛茗就靠著師傅昏昏沉沉得睡著了。

等他睡醒了之後,發現外頭的天色已經暗了許多,師傅的外衫披在自己的身上,而他卻警惕得瞧著門外的方向。

洛茗抬頭瞧了瞧,發現不過一會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原本虛掩的木門被人推開,穿著月白長裙的女子緩步走入廟中,她的墨發如綢緞,麵容妖冶,在長裙的一角,被鮮血染紅,像點點紅梅。

那人芊芊玉指輕輕抵在下巴上,朱唇鮮紅似血,她笑著走進,落茗看著她的眼神隱隱覺得不妙,還往師傅身旁悄悄縮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