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邵陽城地界,一路上鮮少有人家,蕭雅等人隻能吃些蔣曉生事先準備好的幹糧和水果果腹,偶爾在有水流的地方停下讓馬兒吃草喝水,蕭雅也順帶出去透透風。
一直到第二天日落時分,方才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邊看到一家客棧。
客棧規模不大,二層竹子搭建的樓房十分簡陋,牆上甚至沒有刷漆,破舊得讓人不想踏足。但這個時候不能太講究,已經在車裏度過一夜一天的三人都希望有一張寬大的床休息。
三人連同車夫一起毫不遲疑的走進客棧,掌櫃站在櫃台後麵漫不經心的算著帳,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又低下頭撥弄算盤,沒有生意人該有的殷勤:“你們是住店還是吃飯?”
嶽子棟臉上陰雲密布,顯然是不滿掌櫃的怠慢,正欲發作,卻被蔣曉生攔住。蔣曉生道:“我們住店也吃飯,有勞掌櫃的給我們安排三間上房一間中房,另外準備些酒菜。”
“上房一天五兩銀子,中房一天三兩銀子,酒菜另算,押金三十兩銀子!本店小本生意,恕不賒欠,請客官先付帳後住店!”
掌櫃的態度在蕭雅預料之中,這客棧在方圓幾十裏地隻有這一家客棧,掌櫃的根本不擔心被人搶走生意,自然就傲慢很多。
她無心理會蔣曉生和掌櫃的談話,扭頭四處張望,看到二樓立柱後麵站著一個身穿褐色胡服的男人,長得十分麵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她仔細想想,終於將記憶裏的麵孔和二樓的男人對上號。
這一下,可了不得,她頓覺手腳發軟,小心翼翼挪到嶽子棟旁邊,拉了拉嶽子棟的衣角。
嶽子棟正和掌櫃的爭執,這家客棧裏麵樣樣差,連態度都差,他一個大少爺怎麼會習慣,現在鼓足了勁要把掌櫃的嚇趴下,感覺有人揣他的衣角,他不耐煩的揮了一下手,繼續和掌櫃較勁:“你信不信,小爺要是一個不高興,明天就能讓衙門裏的人封掉你的店!”
“公子是在說笑嗎?小店前不屬於邵陽城,後不屬於山陰州,不過是個鳥不生蛋、蟲不拉屎的小地方,哪裏有什麼衙門?小店至今已經十五年,莫說是衙門,就是官差也沒有見過一個!”
“你……”嶽子棟被氣得夠嗆,正要再說話,旁邊的蕭雅又拉了他一下,急切的打斷他的話,道:“大哥,別吵了,我們的仇家來了!”
嶽子棟總算是扭頭看她:“你說什麼?什麼仇家?”
蕭雅湊近嶽子棟,低聲道:“大哥可還記得在月紅樓發生的事情?”
嶽子棟奇怪的看著她:“平白無故提這個做什麼?”
“那個人……他在二樓。”蕭雅神秘的說,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對方發現了自己,盡量縮著身體,將自己縮在嶽子棟的身影下。
“哪個人?”
“就是、就是那天給我們下藥,後來逼著我下跪的那個人!”
“什麼?”嶽子棟震驚,不由提高了聲音:“他在哪裏?那日他勝之不武,我一直想著要為你報仇,如今他送上門了,我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蕭雅被他的大嗓門嚇了一跳:“小聲點,小聲點,不要讓他聽到。”
嶽子棟好笑的看著蕭雅的緊張模樣“好,我小聲點,你告訴我他在哪裏。”
蕭雅用眼神示意嶽子棟看二樓:“就在二樓左邊的立柱後麵,穿一身褐色胡服的那個,看到沒有?”
嶽子棟立刻抬起頭看向二樓,隻看到長長的走廊,並不見任何人:“四弟,你是不是看錯了?”
蕭雅猛回頭,立柱後麵空無一人:“不,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的……”想著,蕭雅趕緊向掌櫃詢問道:“掌櫃的,你們這裏是不是有一個身穿褐色胡服的男人?”
掌櫃的點點頭:“有啊。”
“他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營生?”
掌櫃的沒有回答蕭雅的問題,隻是對著二樓大聲吆喝:“肖牛子,出來,有人找你。”
他話落,二樓最靠近樓梯的門被推開,一個身穿褐色胡服的青年男子走了出來,神情倦怠:“誰找我?”
蕭雅一看,對方的身形和衣裝都和剛才在立柱後麵的人相同,隻是那張臉卻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她嘀咕著:“難道剛才眼花了?”
嶽子棟認出二樓的男子非他要找的人,不由歎口氣,拍了拍蕭雅的肩膀:“四弟,你呀太累了,認錯人了,休息休息就會好了。”話畢,他看向掌櫃的:“你帶我們去我們的房間吧,讓人準備幾桶熱水,我們想好好泡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