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看孩子們之前,高漢把學員們找來私下交流了一下,對這一段的生活和學習情況,進行摸底。高漢的打算是在走出雪域之前把家分了,免除後顧之憂。原則上是想走的自然要帶,不想走的得妥善安置。
“救急救不了窮,希望孩子們將來都有出息吧。”
“可是孩子們都想跟著。”學員們這樣說,讓高漢很意外,“晶兒和石雅兩位嫂子早就公開詢問過了,除了幾個要隨永丹貢布學醫的外,其他的人的都說要跟咱們走。”
“是真心的,還是怕咱們拋棄他們不管了?”
“真心的。”學員們一致肯定道。
孩子們是苦底兒,本來就懂事,而且通過這長時間的學習已初明事理,都不願意離開這個大家庭,也不想回到過去那種非人的日子,用他們的話說就是要跟著高漢他們一起爭取幸福的新生活。
雪域人實誠的很,認誰的事兒極少改變,所以對於高漢要分家的想法表示激烈反對,沒一個主張分家,有的甚至還想發毒誓來表明心跡。
高漢明白了,這是他們對過往的失望和決裂,也是對新生的強烈渴望,要是強行安置他們,肯定會嚴重打擊孩子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希望,所以這個家還真分不得。
“算了,這事兒就當我沒提過。”
高漢神情複雜地結束了談話,一個三千多人的大家庭讓他覺得壓力很大,但以往付出得到了最誠摯的回報,這讓高漢打心底裏感到欣慰。
快一年了,孩子都很爭氣,所有高漢規劃的學業都學會了一半左右。高漢很高興,就是有幾十個特別笨的,怎麼也不開竅,都被汪子華弄到一個班進行特別教育。
“這會不會給他們造成心理陰影?”想及自己上學時的不愉快經曆,高漢有些不舒服。
汪子華衝他使勁翻了翻白眼兒,“知道這些孩子都是你的寶貝疙瘩,誰會給他們氣受?可他們就是幾十坨爛泥,怎麼弄也白費,你自己去教一天就知道了。”
“真的?”高漢對汪子華的話很懷疑。
有道是有教無類,古人能教鳥獸唱歌跳舞,不信這大活人還教不好了?
不用一天,隻半天高漢就受不了了。這幾十個孩子都是十五六歲左右,比一般孩子都要成熟些,一個個人高馬大、壯實的跟山似的,可好象腦袋裏的肌肉比腦子多。
字認的倒差不離,數也查得,但一遇上文章、運算、珠算之類的“複雜”邏輯思維就有問題了,任憑高漢用盡各種方法開導也白搭,全都憨憨地告訴你兩個字:不會。
筋疲力盡之後,高漢服了,這些人的表現真真顛覆了某著名人物的著名格言。
“巨人的肩膀是上不去了,我隻想讓他們抓著點褲腰帶。可惜呀,他們再怎麼撓扯最終也隻能在腳麵子上呆會兒。”
高漢教育失敗,很沮喪,但是一上地理和武技課這幾十個憨貨卻給了高漢一個巨大的驚喜。
高漢教的地理可不是常規的地理常識,那是軍事地理,有文字理論也有等高線地圖。可這些憨貨隻要老師給講上一遍,就能記住每一個細節,而且還會發散性思維,有時主動提出的問題讓高漢也不得不翻書查看。怎麼會這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能。
高漢不信邪,特意帶他們到深山裏試了一下,讓他們現場繪製走過的山頭和河穀。結果讓高漢很吃驚,不管是哪個溝溝坎坎保管不帶錯的。地圖都能精確到米,附帶的文字說明地勢、風向、水文、天氣、植被那叫一個細,
上武技課,這幾十個熊孩子往校場上一站,誰也不跟他們打。沒辦法,十來個作了教官的前學員們平常隻好讓他們自己互相捏,或者親自下場奉陪。
別看是“自己人”,這些熊孩子打的那叫熱鬧,也敢下死手。鼻子青了,沒事兒,揉巴揉巴接著來,不把對方也打青不算完。臉這邊腫了,那邊也不能閑著,啥時候把對方也揍的跟豬頭一樣才叫好。
“我們不跟他們打,他們手上沒輕沒重,我們好些人都被打得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才緩過來。”
那些正常孩子們紛紛向高漢告狀,希望高漢替他們出頭好好教訓教訓這些二貨。
“教訓?二貨?”瞅著打完還擠在一起互相說笑的熊孩子們,高漢大樂,“不能教訓,也舍不得。二貨一說更是瞎扯。誰說他們是爛泥?這他娘的都是天生當兵的好料!”
“嗤——”汪子華從牙縫裏擠出了一聲冷笑,“一群莽夫而已,可遂了你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