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加鞭馳騁兩日功夫,這日黃昏前一行兩撥人馬在昌州九宮客棧會合。
其實,京城距離昌州原本有七八天的路程,單純靠馬車的話路上耽擱的就更多,所以梁璽玉準備的那些行李都是每到一個驛站,都會更換套車的馬匹。
而隨同馬車行李一塊兒走的人都是輪班趕車,星夜兼程路上也耽擱不了多長時間,困了睡馬車餓了吃幹糧,終於是在梁璽玉規定的時間內抵達了昌州。
此時,有關皇太女殿下奉旨代天子巡視江南道的消息,早已傳到了昌州。
九宮客棧裏裏外外都是昌州刺史安排的護衛,眼瞅著九宮客棧周遭圍觀的百姓越聚越多,昌州刺史是一個頭兩個大,情報說太女殿下應當是申時前後就會到了然而這都快酉時了,還不見人影,不會是路上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吧?
“薛內官,太女殿下究竟何時到達昌州,煩請您為下官給個準信?”
薛玉樓雖是內廷宦官,一開口聲音卻並不如坊間傳言的那般難聽,他聲音清朗如山泉細潤綿長,“南宮刺史,太女殿下的行程小人也不敢詳細過問呐。”
“嗬嗬,薛內官真會說笑。您是東宮太女殿下身邊的近臣,深得太女殿下寵信的第一人,如此自謙實在是……”南宮姚似乎是意有所指,話裏話外都透露出一股不同尋常的微妙。便在這時,樓下忽然傳來好大一陣仗的喧嘩。
南宮姚幾步走到客棧二樓一個臨街靠窗的位置,探頭向下瞧,是一行馳馬而至的俊秀青年,最為豐神俊逸的當屬那位懷中摟著個病懨子的白衣少年。
銀鞍輕裘配白衣,白馬颯踏日頭夕。長街魚龍憧憧影,但見梧桐鳳凰棲。
薛玉樓望見那人時眼中猶如黑幕中泛起的星辰,皎潔而又明亮的眼眸深邃且迷人,旋即他便帶著人下樓去客棧外接人。南宮姚略微晚了一步,但還是反應過來急急忙忙跟上,一夥人蹬蹬蹬從樓上跑下樓,那動靜像是樓要垮了。
“到了。”梁璽玉伸手一指眼前的旌旗門匾,九宮客棧,曆經兩天一夜他們總算是到了昌州,昨天夜裏因為錯過了投宿的最佳時機,隻能在山穀裏尋了個犄角旮旯簡單的湊合了一晚,莊承霖整個人到現在都還沒有恢複元氣。
到了九宮客棧門前,其他人紛紛下馬,小山一下馬就趕緊跑去扶自家公子。
梁璽玉手一收,莊承霖瞬間就感覺自己背後冷飄飄的,像是大雪天好容易尋找了一個火爐子,突然之間被一盆冷水給澆滅了似的。他急忙清醒過來,借著小山的手側身下馬,麵前又突然跪了一地的人,烏泱泱的聲勢也頗大。
“臣,昌州刺史南宮姚參見太女,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女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圍觀的百姓中,有小孩兒驚呼“阿娘,他們在喊太女殿下”,被他阿娘急忙捂住了嘴巴,要他跟著跪下磕頭。盡管這些百姓很多都沒看清楚,他們大梁的這位太女殿下究竟長什麼樣子,但此時此刻太女殿下踏足昌州,便是與有榮焉。
薛玉樓的目光先在莊承霖身上打量了兩眼,方來到梁璽玉跟前:“殿下。”
“玉樓哥哥,這人是永安伯府的莊承霖,以後要入東宮給孤做禦廚,今兒起把人交給你,讓他先跟著你學學宮裏頭的規矩。”梁璽玉看上去和這個一身鏽紅圓領衫的儒生關係很親近,莊承霖在一旁瞧在眼裏,心裏頗不是滋味。
薛玉樓聞言隻是淡淡點頭:“是,臣不會讓殿下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