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有多愛他,是愛到沒有他活不下去,還是愛到寧願他在遠離自己的地方安然無恙的活著?
林綰跌坐在地上,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阮成璧卻已經趁此時,關上了被風雪凍僵的廟門。
林綰跪坐在廟門外,任由霜雪落在她肩頭,將她緩緩埋葬。
好久好久。
天空慢慢亮起來,雪漸漸停了。
林綰以為她早就應該凍死在雪地裏的,可是直到風雪散去陽光露出來,她仍然意識清醒。
她勾了勾嘴角,自嘲的笑笑,看來天意就是要時時刻刻的跟她做對了。究竟是誰說她是傳承天命的神女?她怎麼覺得她是逆天而生的妖女才是呢?
林綰緩緩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踉踉蹌蹌的轉身向山下走去。
再見了,渚兮,願你有一個更好的人生,願你歲歲年年喜樂平安,願你……永遠不要再想起我。
果然,終南說過,世間事天意早已注定,而她逆天而行,必然要自討苦吃。
不知道走了多久,甚至,林綰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朝那個方向走著,她隻是想,離開這裏吧,她和衛渚兮,終究是有緣無分的。
——
突然林綰腳下一滑,再次跌坐在了雪地裏。她掙紮了兩下,想要爬起來,腳腕卻生疼,根本使不上力氣。
林綰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幹脆仰麵躺下來,躺在白雪皚皚的地麵上,慢慢的閉上眼睛。
卻突然,一雙手拉住了林綰的手臂。
林綰心裏沒來由的一喜,卻不敢睜開眼睛,“渚兮,是你嗎?”
“哼。”帶著寒意的男聲,“再猜。”
林綰猛的睜開眼睛,看見顧燁正帶著一抹妖異的笑容站在她麵前。
林綰下意識的想逃,卻一把被顧燁撈進懷裏,“你還想去哪裏?”
林綰還沒來的急掙紮,就被顧燁拖出了好遠,地上雖然已被積雪覆蓋,但是還是有隱藏在雪下的山石,林綰不斷地被山石絆到,沒多大一會,已經遍體鱗傷。
終於,顧燁停了下來。林綰轉身看向身後,白茫茫的雪地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影,她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顧燁勾了勾嘴角,“雅妃,幾日不見你可憔悴了許多。”
林綰心裏暗罵了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看到顧燁,她下意識的想起了憐惜,心中忍不住又一陣悲戚,“憐惜死了。”
顧燁冷笑了聲,“死了便死了吧,你同孤王說這個做什麼,難不成你指望孤王會為了一個婢女痛心嗎?。”
林綰怒瞪著顧燁,“她那麼愛你,不惜為你犧牲一切,你就一點都不動容嗎?”
“愛孤王?她也配,你可知道她是怎樣一個孽種?”
“我知道,她是你妹妹。”
“你既然知道,就該知道她和她母親一樣,是個罔顧天道人倫的賤女人,孤王留她一條賤命就像養一條狗在身邊,已經是仁慈至極了,她竟然還敢存此大逆不道的奢望,當真是該死!”
林綰心下一寒,“她真可憐,竟然到死都不曾有半句怨言,隻是記著你的好,奮不顧身的為你!”
“雅妃你還有閑心可憐別人?”顧燁媚笑著勾起嘴角,“何況孤王為雅妃你出了口惡氣,怎的雅妃不好好感謝孤王?”
林綰抬手狠狠的打在顧燁身上,“你還有心嗎?如果不是她救你……”
“雅妃果然是長了一顆憐憫天下萬物的仁心,怪不得被選作神女。可惜,孤王可不像你那麼心軟,你既然成就不了孤王,孤王便隻好忍痛割愛,送你歸西,畢竟殺不了衛九,殺你也是一樣的,孤王要讓他痛不欲生,日日在痛苦和悔恨中度日。”
被怒意掩蓋的苦痛有重新回到林綰的腦海中,她自嘲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淒美的笑容,“不會了,他不會。”
顧燁譏笑了下,“怎麼,小兩口吵架了?不會是因為那蒙麵女子?”
看來顧燁是一路尾隨著阮成璧他們來的,他逃走的時候正好也是衛渚兮失蹤的時候。但是他可能還沒搞清楚衛渚兮已經是垂死,一心隻想找他報仇。
林綰垂下目光,“你殺了我吧,解你心頭之恨,也了了我的痛苦。”
顧燁抬手拉住林綰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提起來,“你以為孤王不敢嗎?”
林綰閉上眼睛,嘴角揚起一抹淒美的笑容,“多謝。”
顧燁的手捏住林綰的脖頸,慢慢發力。
眼前的一切慢慢模糊,眼淚難以遏製的順著臉頰留下來,林綰還是盡力笑著——真好,她錯過了回家的機會,也丟了衛渚兮,這樣是最好的解脫了。
然而,掐著她脖子的手鬆開了,林綰喘了幾口粗氣,看見麵前的顧燁胸口一抹血色蔓延開來,滴進了雪地裏。
顧燁雙目圓瞪,不甘心的倒在了雪地裏。
他身後的人幾步上前,將同樣搖搖欲墜的林綰摟在懷裏。
“你竟然放棄我,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