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殷墨宜一同坐在馬車上,她隻是沉默的坐在車廂一側,時而掀起簾子來看一眼外麵街道上有趣的事情,臉上一直掛著大方得體的笑意,可眼底卻冷的像冰一樣。
林綰有些好奇殷墨宜怎麼會突然找自己出來閑逛,像她這樣的宮妃都是一入宮門隻怕一生都沒有機會再出來的,更別說是這樣在大街上信馬由韁的亂逛。可是殷墨宜不開口,林綰也沒有問,因為她知道她和殷墨宜之間始終不可能真的像表麵看起來那樣姐妹情深,她們之間的心結,隻要兩個人還都活著,恐怕就不會有解開的那一天。
終於,殷墨宜轉回頭看向林綰,溫柔的笑著,“到了。”
林綰微愣,殷墨宜已經起身,從林綰麵前閃身下車。林綰吐了吐舌頭,隻好也跟著她下了車。
麵前是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宅子,殷墨宜走過來,自然的拉過林綰的手,自然有人為她們兩個拉開了大門。
這院子裏雖然幹淨,但卻沒有什麼人氣,大概是許久沒人住了。
“這宅子對娘娘來說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娘娘怎麼帶綰兒來這裏?”林綰突然有些擔心起來,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隻是這宅子實在讓人浮想聯翩。
殷墨宜顯然也看出了林綰心中的顧慮,和煦的笑著開口,“正是因為這宅子太不起眼兒,本宮才帶你來這。陛下派人尋訪了一些各地的名醫來為你診治,在宮裏頭多有不便,本宮與你的身份若是出現在醫館也不合適,便選在了這裏。”
殷墨宜的臉色一如往常,可是林綰知道她的笑容裏必定是有著無盡的隱忍和感傷吧。而於林綰來說,她知道衛逍遙是一番好意,但是她實在不願意就醫,她的病早已無藥可解,何必再感希望再添失望。
“娘娘一番美意,隻是綰兒殘軀,不願如此勞師動眾,不如就算了吧,綰兒陪娘娘去別的地方轉轉,體味一下這民間的千姿百態如何?”
殷墨宜淺笑看著林綰,並沒有回答。
林綰繼續開口道,“這附近有一家戲院十分不錯,布置也雅致,許多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也都時常去看,讚不絕口,不如……”
“綰兒,”殷墨宜的聲音雖然淡淡的,但是透著一股不容違逆的氣勢,“你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呢?什麼殘軀,陛下要你好好的,本宮也要你好好的。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想想九弟啊,今日你就聽本宮的,不許耍小性子。”
林綰知道,自己再怎麼推辭也是沒用的,而殷墨宜的心裏本就不快活,自己實在沒必要再開罪於她,“是,多謝娘娘關懷,綰兒都聽娘娘的。”
殷墨宜笑了下,不知道是不是林綰的錯覺,隻覺得殷墨宜的笑容裏有一絲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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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宅子裏的一間偏房安頓好,在床邊掛上了紗簾,點上了熏香,殷墨宜手下的大丫鬟景嵐就開始安排一眾名醫進來。
“各位大夫,我家二夫人身患頑疾,還請各位大夫醫者仁心,傾盡畢生所學,若誰能醫好我家二夫人,夫人必有重謝。”
林綰掛了一頭黑線,自己怎麼就成了衛逍遙的二夫人?她轉頭看向殷墨宜,卻發現她麵色淡淡的,好像並不介意。難道是她讓景嵐這麼叫的?
一位老大夫走上前來,“請二夫人玉手。”
林綰猶豫了下,看向旁邊殷墨宜的臉色,還是將手伸出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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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沉吟了半天,眉頭越皺越緊,林綰看的心都涼了,自己是病入膏肓離死不遠了吧?否則那大夫的眉毛怎麼都皺到頭發裏去了?
終於,那老大夫迷惑的“咦?”了一聲。
“究竟如何?”殷墨宜冷聲問道。
老大夫也不敢故弄玄虛,揖了一禮道,“老朽學藝不精,不敢妄言,還請各位大夫一同來診治一下。”
林綰歎了口氣,隻好活動了下手腕,又把手伸了出去。
然而,第二位大夫診治完了也是搖頭,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對第三個大夫打了個手勢。
一連幾個大夫,都瞧不出個結果,退到一邊低聲交談起來。
林綰翻了個白眼,他們這樣折磨她脆弱的小心髒真的好嗎?她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可也不用他們擺出這樣一副架勢吧?大不了就告訴她她還能活幾天就好了。
然而殷墨宜不發話,她也不能表現的太著急。
終於,那群大夫似乎商量出了結果,其中一個人走上前來,揖了一禮道,“恕老朽直言,二夫人似乎……好像……”
“什麼叫似乎?你們這麼多人,診斷不出個確切的結果嗎?”殷墨宜冷聲開口。
那老大夫輕咳了聲,“不知是哪位大夫診斷說二夫人染病?老朽與各位同僚仔細研究探討過了,認為二夫人的身體十分康健,並沒有患任何疾病。”
“什麼?”林綰的下巴要掉到地上了,轉頭再看殷墨宜,也是一臉的驚訝,隻是沒有像林綰這麼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