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到邊境的第一天,阮成璧送了一縷斷發到夜雨軍中。
第二天,一根手指。
第三天,一件血衣。
“什麼?”藍若手中的藥碗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藍若,你別急,少元是阮成璧拿來要挾我們的籌碼,阮成璧是聰明人,她不會取他性命,必定隻是威脅我們的伎倆,帝君已經派人去赫城,渚兮也在想法子,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出少元的。”林綰伸手捏住藍若日漸消瘦的肩膀。
藍若抬眼看著林綰,眼中的霧氣慢慢散去,所有的恐懼、慌亂和不安漸漸歸於平淡,平淡的讓林綰有些害怕。藍若微微勾起嘴角對林綰溫柔的一笑,俯下身去一片一片撿起地上的碎片,淡淡的開口,“藍若相信殿下。”
林綰也蹲下來,凝視著藍若低垂的眼眸,“藍若?”
藍若沒有看她,依舊輕輕的說,“這藥灑了,藍若再去端一碗來。”
“別撿了,”林綰握住藍若的手,“這幾天照顧紅拂,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藍若也沒有反駁,隻是順從的點了點頭,慢慢起身離開,自始至終沒有看林綰一眼,小小的身影看的林綰有些心疼。
她不禁想,如果是衛渚兮發生了這樣的事,她會是什麼樣,她必定方寸大亂,必然沒有藍若這般淡定,必定又要沒出息的哭嚎向沒頭蒼蠅一樣亂撞闖出新的禍來。
——
然而,第二天中午,“王妃,藍若不見了!”紫凝腳步慌張,但是麵上還強裝著鎮定,怕衝撞了林綰。
“什麼?”林綰心下一驚。
紫凝走到林綰身前,雙手遞上一封信,“今早馨兒去送早飯就沒有人開門,還以為是她心裏難過,也沒有打擾。剛剛去送飯的丫頭來回又沒人開門,奴婢心想縱使難過,藍若一向待人親和為人考慮,不可能理都不理,便去看了一眼,門從裏麵拴著,撞開後空無一人,隻有這封信留在桌上。”
林綰打開信紙,心中已經大概猜到寫了什麼。
“王妃:
看到這封信,還請您勿要動氣。藍若相信殿下會想盡一切辦法營救少元,殿下仁慈,待少元一向如兄長般疼愛,您也對藍若關懷放縱,藍若感激不盡。但是心知他深處險境,藍若不能安坐府中,必要與他同在才能安心,若他活著,藍若會和赫城的將士們一同營救他;若他不幸已死,此一句便是永別,願殿下和王妃歲歲長安。
藍若字”
林綰長歎口氣,又是人世間一癡情女子。昨天藍若的背影已經寫滿了決絕,她早該看出來。
紫凝滿眼焦急的看著林綰,嘴上卻不催一句。
林綰勾了勾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往赫城去了,派人去務必將她追回來。”
盡管如此說,林綰心裏已經有數,藍若既然下定了決心,他們大抵是根本追不回她的。其實讓她去也好,浮生一世,所有身外之物皆是虛幻,隻有這些恩愛牽絆才是真實存在。親身經曆過,所以林綰深刻的懂得癡情兒女的執念。如果換做是衛渚兮,她也寧願是去陪他一起,就算不能幫他,知道自己離他越來越近也是好的。說什麼逝者已逝,她是絕對不會節哀的,她寧願與他一同飲下孟婆湯,牽著手走上奈何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