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不自覺的僵成了一條線，望著對方之時，雙眸微微收緊。
暗衛低垂著頭，不得不硬著頭皮把宮宴上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一如實相告。
危雲景捏緊了拳頭，雙眸深邃。
兄妹？這麼說兩個人是早就認識了的？那為何在酒樓中裝作不認識？為何我的暗衛去調查，並未發現他和任何人走得近？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無數的猜測而起，那一張臉慘白到可以把臉上的血管看得清清楚楚，暗衛大氣不敢出，生怕被他遷怒。
“王福，此事，你如何看？”皇帝微微歪頭，一雙眸深邃，如同漆黑的隧道那般，要把人硬生生的往內裏拉。
不過一眼，他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聲音飄遠，“六殿下的想法，老奴猜不透，但與那人性格應該差不多……”
此話戛然而止之時，他仿佛回到少年時日的初見，一見鍾情的癡，飛蛾撲火的倔，不顧一切的孤勇，日漸消瘦的側臉，她那短暫的一生，八成為了自己的帝位，甚至不惜一切，可後來……
離開之時，沒有喊痛，沒說遺憾，甚至一件後事也沒交代，是她的行事作風無疑，從不解釋，卻也決絕孤勇，大抵傷透了心，故而到最後卻也無畏。
沉默的思緒回籠，他仿佛蒼老了十幾歲一般，目光渾濁，聲音又沙啞上了好幾分，“那太子呢？你覺得太子又為何？”
“太子殿下所見，皆是循規蹈矩的世家官女子，膚白貌美，有板有眼，久了，自然會視覺疲勞，就如同待在花園裏賞千嬌百媚的花兒那般，這時突然飛出來一隻蝴蝶，視線怎能不隨著它走？”
“洛小姐是真性情之人，難以馴服，孤傲冷豔，卻又多變。”頓了頓，他後補了一句，皇帝雖短暫的出現了一下，但彼時的洛雲桑在四處奉酒，而他那時也沒有想起這一個小人物。
如今捏了捏眉，有些許懊惱和無力。
“人老了，不中用了。”
他緩緩用右手撐住了腦袋，目光裏也有三分寒霜。
望著那幾個人臉色驟變的感覺，上官如柳捏了捏手上的帕子，款款走來，洛雲桑的目光落下，隻見她身穿淺黃色長袍，廣袖上一大多牡丹綻放，精致的小臉上帶著薄怒，卻又視線漫不經心。
“殿下不喜，莫非是因為自卑？長姐身份高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女紅禮儀更不在話下，殿下可是怕娶了長姐，被人說成高攀？”
捂嘴偷笑之時，她的話語頓了頓，又略帶敵意的落在了一旁的洛雲桑身上，“商人賤籍，是最底層的存在，配殿下，好像又差了點，不過若是殿下喜歡，落魄的野雞，也是能成為鳳凰的。”
後麵的那句話一語雙關，不僅僅兩個當事人臉色黑沉得可怕，就連一旁的林瀟瀟和林綰綰周身的氣息也驟然下降到冰點。
她宛若看不懂人的臉色一般，捂住嘴巴，如同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有些許嚴重，當下錯愕又帶著幸災樂禍開口，“哎，林姨娘，不好意思，口誤，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說話一向直來直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