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晦的天空灰蒙蒙的,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落在塵土中瞬間湮滅。一陣狂風刮過,烏壓壓的濁雲瞬間變得昏暗起來。
陰暗,潮濕,寒冷都在侵蝕著顧景宸。
院中幾棵挺拔的海棠樹早已開了花。白色的花瓣朵朵簇擁十分美豔,在昏暗的空氣中也顯得格外顯眼。
狂風刮來,白色的海棠花瓣紛紛飄落,甚至還升起了一層薄霧。
顧景宸伸手胡亂的在眼前揮舞,試圖走出這副場景。
“這是烏山別苑,海棠花?母親最愛的花,”
顧景宸低頭看著自己的身子,並沒有發現受傷的痕跡,可他明明替辛妤擋了一刀,為何會沒有傷口呢?
“宸宸快躲起來!記住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知道嗎?”
耳邊突然傳來母親熟悉且著急淒哀的聲音。
顧景宸猛然抬頭,卻發現場景再次轉換,眼前的海棠樹隨之而逝,映入眼簾的則是正房門口,他看到了瀕臨死亡的母親以及倒在血泊中的父親。
“父親!母親!”
顧景宸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的刺痛到了眼睛,猩紅的眼眸有種撕裂的疼痛。
然而卻沒有人聽的到他的聲音,更無人回應。
一道寒光閃過,直直朝母親心口射去,母親就這樣瞪著雙眼死不瞑目的朝他的方向盯著。
顧景宸仿佛被刺激到了一樣,腦袋一陣眩暈,太陽穴也疼的突突直跳!他雙手抱頭跌跪在院中。突然像是發瘋似的雙手並爬朝母親的方向移去。
“娘,爹!不要離開宸兒!帶宸兒一起走,宸兒好累啊娘!”
顧景宸聲音淒涼,胸腔內仿佛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一下,疼痛感侵襲著全身。
突然,他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在拽著自己的衣袍,他愕然回頭,俊逸的臉上掛滿了淚痕,雙眼充血似的發紅。
卻看到兒時的自己正一臉哀怨的盯著自己,張口憤怒的質問道:“為何還不替父母報仇!”
顧景宸被兒時的自己給質問住了,他幾欲張嘴,卻發現自己並無話可說。
隱忍負重了十幾年,他攬下朝廷命案被無數人追殺,暗地裏偷偷查找十五年前的案子,隻為能早日找到殺害父母的凶手,卻還是一無所獲。
“對不起,宸兒無能,宸兒無能…”他身心俱疲終於支撐不住仰躺在血泊之中。
口中喃喃自語不曾停歇。天空依舊灰蒙蒙的,大雨滂沱被風一吹斜斜的下著,落在臉上猶如刀割似的生疼。
一道溫婉的身影在薄霧中若隱若現,讓他看不清容貌,但顧景宸卻感到很安心。
“娘~”顧景宸艱難的伸出纖細的指節,努力朝那人影望去。
“宸兒隻是累了,好好睡一覺吧。”
女人緩緩蹲下身子,輕輕捧起顧景宸的腦袋,柔軟的指尖撫摸著顧景宸絕味滄桑的臉龐。卻依舊看不清女人的臉頰,但總歸是安心的。
顧景宸鼻腔內縈繞著熟悉的幽香,忍不住使勁朝女人懷中蹭著,口中還在喃喃自語個不停:“娘,對不起,宸兒無能…”
“顧景宸?快醒醒!”
回到烏山別苑,息澤把顧景宸安置在雅院,就近找來一位跛腳醫生簡單的止血包紮後,他就一直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
辛妤麵色蒼白,人也憔悴了許多。她一直守在顧景宸床邊一夜都不曾合眼。
看著顧景宸一臉難受的模樣,辛妤內心愧疚極了。回想當時病秧子替自己擋刀的那一瞬間,她心底仍心有餘悸。她不敢想像,若是顧景宸當真醒不來,她會怎麼辦?
“娘…娘,對不起…”
忽而,床榻上的顧景宸突然皺眉,額頭上冒出層層細汗,扭動著受傷的身體不停的搖著頭,口中還不停的喃喃著。
辛妤見狀,黯淡無光的眼眸裏突然閃過一絲光亮,她驚喜交加的喊道:“顧景宸?快醒醒!”
“娘~”
“是我,我是辛妤啊病秧子!”
辛妤焦急的捧住顧景宸毫無血色的臉龐不停的呼喚著。
顧景宸渾身發力,指節分明的手掌死死攥著被褥。帥氣儒雅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劍眉一壓,猛然睜開通紅且布滿血絲的眼睛,目光空洞的盯著屋頂,性感的唇角依然蠕動著說:“娘,帶宸兒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