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莙對這家廟宇已經很熟了,帶著席路在裏麵逛了逛,把其他幾個主殿都走了一遍,逢菩薩就上幾柱香。
她以前對宗教信仰沒什麼概念,直到爸爸過世之後,才對修世間輪回的佛教虔誠的信奉起來,希望父親能夠擁有一個好的來世,不用再經曆病痛之苦。
君莙把最後幾根香插在香爐裏,轉頭就對上席路略帶顧慮的目光。
“怎麼了?”
席路看著她,眼神有一瞬的猶豫,最後還是沒說什麼,搖搖頭。
君莙卻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並不介意:“沒關係的,可以問。”
她現在已經不是剛開始行屍走肉一般,無法接受現實的那幾個月。
有時候君莙也不得不感歎,時間真的是一種良藥,不管曾經多麼痛苦,悲傷與絕望,也都能在時間的安撫下,慢慢歸於平靜,讓人慢慢的,能夠再次直視那曾經撕心裂肺的傷口。
看著它慢慢愈合,越變越淡,最終成為生命中永不可抹去的一道淡疤,淺淺的痕跡,事後再想起來便不再是冰冷的疼痛,而是凝煉過後細水長流的溫暖。
君莙前麵15年的人生,其實非常的簡單,簡單都可以囊括成一句話:那就是生病,無法上學,甚至很長一段時間裏無法隨意踏出家門,隻能整日呆在家裏,跟著家教學習。
沒什麼朋友,也沒什麼人敢跟她做朋友,從5歲到15歲的十年,對她而言,世界就是爸爸,爸爸就是世界。
她當然也是有母親的,隻是緣分太淺,淺到她甚至記不起來她長什麼樣。
對她而言唯一的親人隻有父親一個人而已,而對方突然過世對於當時還15歲不到的她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世界崩塌。
可即便曾經悲傷到不能承受,這三年,也已經慢慢的熬過來了。
君莙低頭彎了彎嘴角,再次談起來,已經很平靜:“我爸爸已經過世三年了,癌症。”
不到45歲的年齡,卻因為承擔太多的壓力,生生把身體熬垮。
有時候她也會迷茫的想,這對爸爸來說會不會是一種解脫。
不用再把所有責任扛在肩上,不管是事業也好,還是一個身患毛病的孩子也好。
“你抽煙?”君莙說到這,想到了什麼,突然問了一句。
席路便又垂眸:“肺癌?”
君莙搖搖頭:“是胃癌,但是,我爸爸也抽煙,所以……”
迎著對方的目光,君莙眼神閃爍了一下,不確定勸人戒煙會不會有點多管閑事。
席路雙手插在口袋裏,想看清她的表情,得微微低著頭:“所以什麼?”
君莙張了張嘴,“吸煙有害健康”幾個字原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句話,卻不知道為什麼,對上他的目光就有點說不出來。
就好像很關心似的。
她不自在的移開視線,剛好看到寺廟一麵公告欄上的宣傳標語,到嘴的話直接一轉,繃著表情一本正經:“所以預防火災,人人有責,不要隨便亂丟煙頭!”
“就這?”
“不然呢?”
席路看著她一副佯裝模樣,挑眉:“我還以為公子爺要開始科普吸煙的一百零八種危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