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考了多少分?”
剛剛提到了這個話題,君莙就猜到席路會問,四月份的夜裏還有些涼,君莙把兩隻手都攏在袖子裏,像企鵝一樣的晃著,想著要不要裝沒聽見糊弄過去。
主要是對比之下實在太渣,有點不好意思。
席路極輕的笑了一聲:“200?”
“怎麼可能!”這人也不能因為自己過於優秀就看不起別人好嗎!
君莙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她義正言辭:“怎麼也考了400多分好不好!”
席路笑意幾乎要溢出眼底,其中還多了一絲意外,他以為還要更低一些。過了好一會兒,眼看就要把人惹急了,他才幹咳一聲,勉強收起笑意。
“400多分能報個二本了吧,怎麼沒去?”
“沒到,差兩分。”君莙語氣是所有落榜學子都曾擁有過的難掩鬱悶,即便她當時對大學並沒有想法,說不上有所期待,但分數卡在這樣微妙的點依舊讓她鬱悶了些時間。
不過也隻是很短的時間,很快也就看開了。
“也不想去。”她看著身前兩人被路燈拉得長長的影子,輕輕道。
升學對有些人來說,可能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對她來說卻有所不同,從小因為身體的緣故,她幾乎沒去過幾天學校,校園裏哪個學生不是打打鬧鬧的,沒有哪個學校敢接收她這樣的瓷娃娃,怕承擔不起。
所以君莙的學籍雖然掛在學校裏,但學業基本是靠的家教。
其實也不是沒有嚐試過,一開始她的身體開始好轉,基本具備了能去上學的條件,她爸爸曾歡天喜地的把同樣十分期待的她送去了學校,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她身上有怪病的事還是傳了出去,可能是老師終究還是有點擔心別人把磕碰出個好歹吧。
總之去了一段時間,同學們倒都挺客氣的,就是全都有些小心翼翼,沒人敢輕易靠近她的位置。
君莙在學校沒有變得更加開朗,反而還更內向了些,他爸爸反而更加擔心起來。
再後來就是君莙的小學門口發生了一起家長倒車失誤引發的事故,其實君莙離的遠,沒怎麼被結結實實的撞到,但當汽車朝著自己飛快駛過來的一刻,深埋在骨子裏的,自己是個瓷娃娃的意識讓她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變成支離破碎的一幕。
因為受到太大刺激,外加摔倒的時候碰到了腦子,她結結實實在ICU昏睡了半年之久。
而他爸爸正好也在現場,眼睜睜看著她被撞到的一幕,於是乎這場車禍成了父女兩人共同的噩夢。
再後來,她自己不願,她爸爸也再沒提過讓她去學校的事,父女倆心照不宣的達成了一種默契,好在她祖父在世的時候人脈廣,君莙爸爸靠著這些人脈,將她的學籍從小學到高中都掛在了學校裏,隻有重要考試的時候,才需要去學校寫個卷子。
而不想去讀大學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大學是沒法光掛學籍不去上課的,如果爸爸還活著,替她張羅了大學的事,那哪怕一定要去上課,君莙也不是不能去。
隻是她爸爸走得匆忙,沒來得及顧得上,事實上也不可能做得麵麵俱到,畢竟他女兒的人生還那麼長。
段天堯知道她的性格,也怕她難過,便也從不輕易提及這類會讓她觸景生情的事,可能在他看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所以從一開始就關心過她學習好不好這件事,而是直接在國外給她找好了學校。
隻是君莙對此興趣缺缺,以至於直到畢業後好幾個月,到加入戰隊之前,段天堯也沒能成功說服她去上大學。
席路低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觸,席路將她往身邊帶了帶,牽著她的手,帶著她過馬路。
君莙說的時候,他一直沒有打斷,也沒有發表意見,像個盡職盡責的聽眾,隻是五指和她的緊緊交握著,始終沒有鬆開。
君莙沉默的被他牽著,故事到這裏已經結束,他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有點後悔是不是不應該現在跟他說這些,大家打了一晚上的比賽都有點累,君莙想或許現在並不適合聊這種沉重的話題。
整個馬路燈光明亮,再往前走幾步就回到小區了,繼續牽著手不合適,君莙想把手抽回,對方卻反而緊了緊。
君莙有些不解,抬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