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的門被人大力推開,純玻璃的磨砂門雖然能阻擋外麵的人窺視,卻無法隔絕女人的發怒宣泄,席路不顧打斷兩人,大跨步走進來,麵沉如冰。
“說夠了?”他看著蘇懷玉,生生將她打斷。
“你的人生如何是你的事,她的人生如何也與你無關,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別人你如何選錯男人,不得不拋夫棄子的?那你現在可以滾了!”
“席路!”剛剛兩人的爭吵,連在二樓三樓的人都隱約聽到了,Lian從樓梯上下來,不認同的皺眉喝了他一句。
席路繃著臉,也不想再多言,抓過無聲流淚的女孩,隻想把她帶離這一地的支離破碎。
許哥匆忙趕來,沒能阻止,還正趕上聽到了這麼一長串,臉上也是難看異常。
母女爭吵本來外人不該多嘴,可正是因為是母女,能對著女兒說出這樣傷人話的母親,也著實不配為人母,聽到這許哥也不覺得和對方還有什麼繼續交談的必要。
“蘇女士是嗎,你要是對我們俱樂部的合同程序有什麼疑問,可以直接找我們法務部去談,現在我們的隊員要開始訓練了,請你離開!”
“走。”席路沉著臉低頭看著她,想抱一抱卻不能,煩躁異常。
君莙吸了一下鼻子,感受對方手心傳過來的溫度,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我跟她說清楚。”
席路和許哥的出現給了她一些力量,君莙深深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的悲哀被她強行剝除。
“所以呢——”君莙抹掉眼淚,看著她。
“這就是你當時毫不猶豫簽下放棄治療同意書的原因麼?”
此話一出,蘇懷玉臉色頓時一變,原本被打斷之後,她回過神來也有些為剛從的話後悔,此時更是像卡住了一般,淚水掛在眼角,想要解釋什麼,隻是嘴巴嗡動了幾下,卻不再理直氣壯。
君莙笑了笑,眼淚又要落下來,她抬手快速抹掉,她不像對方,沒有歇斯底裏,也沒有憤怒咆哮,隻是一字一句平靜的敘述:“9歲那年,我出車禍,心理刺激過度在ICU昏睡了半年——”
“當時爸爸資金周轉不過來,聯係你想先跟你借17萬把ICU的錢補上,你還記得自己當時做了什麼嗎——你受夠了那個破碎孩子,恨她毀了你的人生,所以不肯拿出錢來,看都不願看她一眼,就幹脆告訴醫生不用再治了,是麼——”
蘇懷玉著急辯解,眼中難得閃過一絲愧疚:“我——我當時不知道——你爸爸跟我說你被車撞了,你那樣的身體,又在ICU昏了那麼久,我以為——”
“以為我不可能再活過來了,就算活過來也隻是更重累贅,與其浪費錢,不如就這麼死了算了,大家也就解脫了,是麼?”
蘇懷玉捂著嘴,淚如雨下。
君莙眼淚亦像斷了線一般,可看著她泣不成聲卻無法動容,因為那無聲代表了無法反駁。
她再次抹了一把臉上淚水,繼續“我不恨你,我爸爸也從來沒讓我恨過你,他隻告訴我人想追求自己的人生沒有錯,你不想跟著他過苦日子沒有錯——”
“隻是從你毅然決定放棄我生命的那一刻,你的女兒就已經死了,死在你簽下的那張放棄治療同意書中。”
君莙現在反而能理解他爸爸讓蘇懷玉簽下永久放棄監護人身份承諾書的初衷,是憤怒,但不也是成全麼,她想心無旁騖的追尋新的生活,他就成全她,從此以後她大可以自由自在,徹底不用再擔心她這個累贅女兒。
“我以為你早認同這一點,這麼多年不也一直當彼此不存在麼,那你現在又在這裏做什麼,是想做點什麼證明自己身為母親寧願去給別人做後媽也不管自己的孩子並不失職,還是覺得用自以為是的自我感動,就能彌補那個被你放棄的孩子她生命裏的缺失?可是她早就已經不需要了——”
“她也從來沒有缺失什麼,我爸爸雖然不在了,但他早為她的女兒計劃好了一切,我簽的合同有合法的監護人監護,沒有任何問題——你走吧,以後別再來打擾我。”
“君莙——”
“還有——”君莙毅然打斷她,拉開門,撇了正和元寶幾人發生爭執的女孩一眼。
“我爸爸隻生了我一個,我君家也隻有我一個女兒,沒兄弟姐妹,更沒有什麼異姓異母的妹妹,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女兒,別什麼人的熱度都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