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不知名的小酒吧。
季瑤趕到的時候,薛南還在喝酒,一口接著一口,沒有停頓。
海風習習,浪花滾滾。
小酒吧裏沒幾個人,寥落冷清的很。
薛南沒有化妝,盯著素顏帶著平光眼鏡,長發微微有些淩亂,身上穿著普普通通的T恤和五分褲,腳上穿著拖鞋……
整個形象跟季瑤以往所見時的清冷全然不同。
薛南從來都不是那種讓人一眼驚豔的類型,不過她很耐看,越看越有韻味的那種清冷係女生。
她的眼睛是典型的瑞鳳眼,微微沉下眸瞧著人的時候,很冷,也很傲。
此時她雙眸迷離,盯著眼前晃蕩的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抑或者什麼也沒想。
季瑤甫一出現,薛南便發現了她,歪歪斜斜地趴在桌子上,拿著酒瓶對她揚了揚。
眯著眼笑。
頹然且驕縱。
季瑤沉默片刻,走過去幫她結了賬。
隨即回頭去扶她,薛南哼笑,軟踏踏地撐著下巴,那高高在上的姿態依舊:“我就知道……你會來。”
季瑤跟她一貫沒什麼話說,此時更不打算說什麼。
麵無表情地把她一把拽起來,掏出手機要給褚修辭打電話,下一刻手機便被奪走。
“不要打給別人,我有唔……話跟……說。”薛南說話含糊,喝醉了酒,但手速很快,直接把她的手機關機了。
季瑤皺眉:“你……”
“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在這裏……”薛南胳膊搭在季瑤肩膀上,歪著頭看了她幾秒,突然開口:“小丫頭,我把褚修辭讓給你好不好?”
別看薛南叫她小丫頭,其實也不過比她大五歲而已。大概是平時被褚修辭寵得無法無天了,她為人處世一向張揚,說話對誰都一副頤指氣使的姿態。
這話說得似真似假,帶著幾分揶揄和施舍的意味。
但季瑤的心髒還是跳了下,指尖微動,把人鬆開,任由她重新跌坐在椅子上。
季瑤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沒什麼情緒道:“薛南,你要是不想讓褚修辭知道你在這裏,希望你能跟我好好說話。”
薛南盯著她笑。
笑得嘲諷又放肆。
“送我回去。”
季瑤來的時候沒跟周白露說自己要見誰,連她自己也不清楚,明明跟她沒什麼關係的人,她幹嘛要退掉機票,臨時決定過來主動招惹薛南這個麻煩。
薛南下榻的住處就在就在一公裏之外的獨棟別墅,打個車片刻就到。
她喝醉了酒,但又沒有醉倒不省人事,大半的身體都壓在季瑤身上,一路上都在胡言亂語。
“你說你,長這麼漂亮幹什麼……”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在擔心啊……擔心你會把修辭從我身邊搶走……”
“你怎麼不搶呢?”
“你要是搶的話……”薛南說這話的時候,正靠著車窗,陽光落在她嘲諷的臉上,車窗裏映出她瞳孔裏的冷漠。
“你要是搶的話,未必搶不過去。修辭身邊出現過那麼多鶯鶯燕燕,隻有你……”
“隻有你,讓我忌憚。”
車子在別墅前停下。
季瑤結了車費,粗魯地把人拽出去,一路打開密碼鎖,推門進去再關門,把人扔到沙發上,整個流程一氣嗬成。
薛南被她當成垃圾般扔在沙發上,也不生氣。
她四肢大張躺著,失神般看著天花板,嘴角帶著自嘲的笑。
季瑤本來打算把人扔了就走,但她腳底仿佛生了根一樣,矗立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逃婚?”
薛南對褚修辭有多在乎,她最清楚不過。
當初她也不過是多看了褚修辭幾眼,薛南就神經兮兮來警告她,占有欲強得過分。
她舅舅都說,薛南對褚修辭,是近乎病態偏執的占有欲。
這樣一個人,臨到結婚,怎麼就逃婚了呢?
她實在搞不懂薛南的腦回路。
“為什麼逃婚?”薛南喃喃地重複著她的話,隨即自嘲的笑起來,笑聲一開始很輕,漸漸變得瘋狂,仿佛一個瘋子,笑著笑著又哭了。
“突然覺得沒意思,玩膩了,逃婚怎麼了?”她伸出手指擦去眼角的淚,將平光眼鏡扔一旁,露出那雙冷傲的眸子,“你不是該感到高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