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們不在城頭巡視,卻躲在這裏喝酒。”
正當兩人繼續喝酒時,突然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差點將兩人嚇得魂飛魄散。
“英王。”甘寶昌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雙腿抖動,內心大為惶恐,不知道此人是何時到來,又聽到了多少。
馬融和背對著門口,迷迷糊糊之間隻覺得說話之人聲音好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心中大罵親兵誤事,聽到甘寶昌稱呼英王,酒立即嚇醒,連忙轉身站立,隻是轉得太急,嘩啦一聲,連人帶椅倒在地上。
“泳天安,小心。”
一隻手臂把馬融和從地上拉起,陳玉成聲音續道:“本王隻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讓泳天安摔了一跤,泳天安莫怪。”
馬融和連忙抬頭,看到陳玉成臉上充滿歉意,訥訥的道:“王爺,你怎麼來了?”
陳玉成道:“我在府中無事,又不想太早休息,就到城頭逛逛,沒想到正好碰到你們在此喝酒,早知這裏有酒喝,我早過來了。”說完,陳玉成在中間一張椅子上坐下,給自己斟上酒,見兩人站著不動,又招呼兩人道:“你們也一起坐。”
甘寶昌心下大定,知道陳玉成肯定是剛來,沒有聽到前麵兩人的談話,想來也是,英王是何等人物,又豈會偷聽別人談話,順勢坐下:“多謝英王,能與王爺同飲,末將榮興之至。”
馬融和低頭坐下,心中大愧,此次戰敗回來,英王受到天國諸多將領非難,而他們這些部下卻不能分憂,反而在值夜時違令飲酒,而英王卻絲毫不加怪罪,還一起同飲,自己卻要做對不起天國之事。
“王爺……”馬融和一時熱血上飲,站了起來,就想將一切坦白給陳玉成。
“英王,我先敬你一杯,祝我天兵早日擊敗城外的短毛賊,天國永存。”甘寶昌打斷了馬融和的話,先舉起杯子向陳玉成敬酒,同時眼睛狠狠的瞪著馬融和,帶著強烈的警告之意。
“好,這一杯我喝。”陳玉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才轉頭向馬融和道:“泳天安,你站著幹什麼,坐下,坐下。”
“是,王爺。”馬融和坦白的勇氣頓時消失。
坦白了又如何,漢軍就在城外,說不定明天就會發起進攻,自己根本救不了天國,也救不了英王,隻能救自己。英王一向治軍嚴格,若是以往,單是違禁飲酒一項就會被重重治罪,何況是巡夜期間飲酒,即使處斬也不為過,而今天英王非但不治罪,還與自己同喝,還不是因為英王也知道天國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多,即使治罪自己也毫無用途,反而會加速部下離心,這不過是英王拉攏自己,想讓自己送死而已。
哼,自己也算多年宿將,卻差點被英王所惑,枉自送了性命。
不得不說,人性自私,關係到切身利益時,無論做什麼,總能為自己找到理由開脫。
對於馬融和的心理,陳玉成毫無所覺,他本非嗜酒之人,喝了數杯,又叮囑了馬融和數句就告辭而去,陳玉成一走,甘寶昌才將緊繃的心神鬆馳下來,陳玉成雖然什麼也不知道,但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馬融和,剛才你差點壞了大事,若你想死,不妨現在出去坦白還來得及。”甘寶昌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毫不客氣的斥道。
馬融和愣了一下,甘寶昌態度轉變如此突然,讓他有一種措手不及之感,半響才滿臉通紅的道:“大人教訓的是,馬某一時糊塗,幸得大人及時提醒才沒有鑄成大錯,以後馬某唯大人馬首是瞻。”
“好,記住你自己說的話,若是立下大功,漢王殿下必不吝賞賜,自有衣錦還鄉之日,豈不遠勝今日教匪之名位。”
“多謝大人指點。”馬融和連忙拱手為禮。
太平軍從廣西起兵後,雖然轉戰天下,最盛時不過數省之地,哪象漢軍如今天下十成已得其九,兩廣早已納入漢軍治下,能夠有朝一日衣錦還鄉,不知是太平軍高層多少人的夢想,自此,馬融和才真正死心踏地為漢軍效力。
一夜無話,第二天馬融和從宿醉中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甘寶昌已經先行離去,想起今晚與韋俊有約,馬融和不敢怠慢,吩咐親兵打來清水,匆匆洗了一下臉,就從城樓下來,騎馬往家中趕去。
無論是在太平軍中還是以後成為漢軍,韋俊的地位都遠高於馬融和,既然決定向漢軍投誠,馬融和自然希望能夠抱上韋俊的大腿,為自己找到一個靠山。
馬融和的府邸離北門城牆有一段不遠的距離,一路上,到處可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居民,許多人無事可住,隻得在大街上遊蕩,尋找著可以填飽肚子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