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八年,深夜大雪,北離承宣殿。
“此次北上討伐突遇賊將埋伏,多虧阿靜出手相助兒臣才得以脫險,後阿靜又對兒臣多加照顧,兒臣與阿靜已互生情愫,此次便是想給阿靜個名分,特此稟告母後。”
堂下一身黑色大氅的男子攜身旁白衣束發的女子跪在地上,宣述著他們的情誼,女子不認識,隻知道叫阿靜,男子是北離的帝王,宋清和的夫君。
一番話過後,大殿之中異常安靜,隻聽得炭火燃燒發出的劈裏啪啦聲。
沉靜了一會兒,坐在大殿之上的太後,宋清和的姑母緩緩開口,“阿靜姑娘女中豪傑,能與阿曜情投意合實乃天作之合。”
說完這些體麵的話太後起身轉頭看向愣在一旁的宋清和,“皇帝與你成婚多年,始終沒有再納妾室,難免孤寂,現下阿靜姑娘來了,正好是個伴兒,你們要好生相處,共同輔佐阿曜。”
宋清和木訥點頭,她其實並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藥吃得多了,腦中混沌一片,分不清現實和幻境,隻知道她的夫君要冊妃了。
看見宋清和這般太後冷哼一聲,“哀家今日有些乏了,先回寢宮了。”她上前一步,搭上宋清和的手,因為深夜趕來的原因她的手涼意侵人。
太後在意會她一會兒去她的寢殿。
宋清和低著頭不敢看太後的眼睛,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太後走後,大殿之中隻剩他們三個人,南宮曜扶起身旁的女子,“剛才嚇死我了,還以為太後要棒打鴛鴦了呢。”她俏皮開口,臉上帶著宋清和從未有過的恣意。
南宮曜笑著摸她的頭,“怎麼可能,朕的命可是你救的。走,回寢宮,朕特意命人備上了好酒。”二人相攜而去。
她想要叫住南宮曜但是嗓子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們的背影越來越遠,不,不能讓南宮曜離開。
宋清和想起太後臨走前的神情,她不能去太後的寢殿。
宋清和踉蹌著出門,“陛下!”她出聲叫住了前麵的二人,語氣急促。
南宮曜轉身,見宋清和遲遲未動,他不耐煩地問,“皇後還有何事?”
徐德提著宮燈往南宮曜的身旁靠了靠,宋清和看到南宮曜身上的那件大氅披在阿靜身上。
因為生病,她要想很久才能記起自己要說什麼,她顫巍巍出聲,“陛下,阿靜姑娘剛剛進宮,還沒有冊封妃位,冒然同住,恐,恐怕不妥。”
簡單一句話,宋清和覺得自己好像說了很久,每個字都度日如年。
“有何不妥?”沒等南宮曜開口,阿靜就上前一步,“是你們這些名門望族所謂的‘名節’嗎?我們塞北的女兒生在草原長在馬背,斷不是你們這種迂腐不化的名門貴女能相比的。”
她咄咄逼人,語氣強硬且充滿敵意。宋清和不知所措。她的手緊緊抓住身側的衣服,低著頭,“臣,臣妾並非此意。”
阿靜還要說什麼被南宮曜攔住,他安撫她,“阿靜,你先隨徐德回宮,朕一會兒就回來。”阿靜看了她一眼麵露不屑然後不情願地點頭。
“你又發什麼瘋?”他語氣厭煩,聽到這句話後宋清和心口一窒,沒有,她沒有發瘋。
“陛,陛下今晚可否宿在鳳棲宮?”宋清和用手拉住南宮曜的衣袖,傾盡所有的勇氣說出這句話。
南宮曜先是怔住,隨即輕蔑一笑,“讓我去你的寢宮,怎麼,不怕你的離哥哥死不瞑目?”宋清和臉色驟然蒼白,拉著南宮曜衣袖的手不受控的劇烈顫抖。
“行了,不是要去鳳棲宮嗎,還在這抖什麼。”他拉住宋清和扯著他衣袖的手,轉身走向鳳棲宮。
太好了,不用去姑母的寢宮了。
鳳棲宮
現今已經過了子時,宋清和躺在床上,睜著雙眼,手中緊緊攥著一條隱約能看出繡的是梨花的手帕。
她晚上是不能睡的,睡了就會有人來掐她的脖子,隻有醒著他才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