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燭光下,依稀看得出將自己包裹成一團的菱江婉。
他縮成一團,瑟瑟魏巍活像一個沒人要的小狗,搖曳不定的燭光像是下一秒將陷入無盡的黑暗,吞噬著菱江婉的身軀,啃食著菱江婉的魂魄。
連菱江婉自己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又一輪太陽萬丈,灑落人間,令人嫉妒的耀眼隨著紙窗的薄度撒了進來。
陽光總是溫暖著萬物,從來不會管他們要不要被溫暖就自作主張。
“甚是討厭”幹澀的嘴動了動,嘶啞的聲音應是許久未說話造成的。
他慢慢的移動自己的身體,其實他自己也被這樣的嗓音觸動了一下心弦。
他也不知自己獨自縮在角落裏多長時間了,他也不知自己多久未曾開口說話。
他之前一度覺得自己以後大概用不到嗓音了。
他這邊想著這邊剛挪動著身子下床。
“嘶!”他的腿,像木頭般沒有了生機,他當時剛想站起便腿癱了下去,或許是太久沒動彈了吧。
他沒說謊,自從那事發生了後他便沒在說話,也沒在出門,一直以蜷縮的姿態呆在角落,無論門口誰來勸誰來喊,盡管凊離在門口各種折騰鬧騰他也絲毫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
以至於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身體非被蜘蛛給裹成絲繭不成。
至於不說話,他也不是沒嚐試過,出了那事之後,他一路回來,那些弟子們的眼神,仿佛他就是個災星,巴不得離他丈米之遠。
“我...的錯嗎?”他也曾無助的哭著問自己,這一切是他的錯嗎?不幹淨了是他自己能決定的嗎?他想那樣被對待,被別人當做玩具一樣被肆意玩弄嗎?為什麼?
江骸,我是該恨你身體裏的花還是該恨你呢?
淚順著帶有血絲的藍眸裏滴落入地,我好累。
處於泥潭中,黑暗包圍著當時的少年,他也想觸碰陽光,隻是離自己就幾厘米的陽光,當時卻顯得如此遙遠。
就像——隔了一個山海一樣遙不可及.
地上的冰冷滲入身骨,菱江婉癱坐在地上思考了許久,才有所反應。
他緩慢站起,勉強扶著床才感受到血液在身體裏的存在,感受到這片刻處在身體裏的溫暖,骨子裏的藤蔓。
他顫顫巍巍的走向房門。
吱——
洛滿灰塵的木門被推開,久違的陽光終於在這刻照亮了整個屋子。
菱江婉可能是處在潮濕的暗處久了,這一瞬間的光,刺激著他的大腦,他的眼睛。
遮在眼睛上的手慢慢移開“好疼”他扶了扶額。
這溫暖如斯的陽光像是毒藥般刺激著菱江婉的大腦,宛如成群上萬隻蟻群密密麻麻的爬向腦髓,生根發芽,傷口痊愈結紮又腐爛終而複始的疼痛。
但是,毒藥——上癮。
還沒等我適應身體赤裸裸的暴露在這空氣之下,移動了?場景一直在眼前不停的變化,盡管我因為刺眼的陽光和頭痛欲裂的蟻群沒有睜眼,但閉眼根本沒能阻止著一切的變故。
突然身邊落入黑暗的塵埃,前方閃入一絲微弱的光,接著光開始撕裂,直到一道光芒,眼前隨著光芒的照入,周圍的一切開始有了變化。
這裏是,學堂啊。
我站在原地發呆,腿都快把這木板地站的爛了個窟窿。
與其說是被眼前景象驚呆,倒不如說是我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快啊,走到自己位置上啊,你個蠢貨,還配做空青離首席弟子?心理承受那麼差?這個位置不是所有人都能當上的,你有這個責任。想想你母親,你父親。
母親——
父親——
“我。”腦子裏前師尊的聲音不斷響起,我想著會不會,會不會和前世不一樣,我隻需要努力邁出這一步就好了吧?
一切會不會不一樣,我會不會就可以不連累父親母親了呢,我,我,我。
是啊,我邁出了那一步。
結果呢?
又有什麼不同?
我在期待什麼?
我回到了座位上,座位上那些渲染但還勉強可以看出的汙穢之語,那些周圍投射過來的眼神,像是掉入了一個深海 ,窒息。
他們都是在岸上看戲的人,那些人個個叫好,而我隻能在這茫茫的大海裏無限沉落,直至被人群所淹死。
突然一個紙團扔到菱江婉的頭上,老師鎮壓,同學們哄堂大笑。
菱江婉彎腰撿起地上的紙條,站起身來。
所有人那刻的笑不知怎的止住了聲。
你就是個****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