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你知道嗎?於熙小姐。”
餐桌上氣氛暖融,溫希聲也和於熙交換了姓名,開始聊天了。
溫希聲脫下西服外套,挽起袖子,頭發也有點亂,看上去就是有點不修邊幅的下班喝酒上班族,而事實上他手裏也有一瓶啤酒。
溫希聲喝得有點上頭,指著斯文地吃烤肉的南流景:“這家夥酒量很差的啊!差到結璘不許他喝酒,因為一喝就倒實在沒意思啊哈哈哈哈!”
於熙當然沒膽子接腔,恪守員工守則的她最多喝喝冰鎮汽水,自然沒有被酒精占據理智高地,又不敢應和,隻能埋頭苦吃。
夫人救救我……
“牛排沒了,分我一口。”
齊結璘一聲呼喚,原本臉上黑氣騰騰的南流景頓時多雲轉晴,挑了一塊肥嫩多汁的牛肉,細心地沾上奶香四溢的土豆泥,喂到齊結璘的嘴裏。
南般般真有眼色,她就是想吃這塊!這口感果然如她預期,有嚼勁又軟嫩,肉汁的香氣在她唇舌之間化開。
似乎是被齊結璘的笑容感染,南流景牽動嘴角,勾唇笑起來。
於熙發誓,這一定是她進來工作以來,先生露出的最溫柔的笑容。
夫人真了不起啊。
於熙喝著冰涼的汽水,嗯,甜絲絲的。
“於熙不能喝酒,來來來,阿聲,咱倆幹一杯來!”
飲酒女子齊結璘肯定不滿足於椰子桶,她把檸檬甜酒拿了出來,丟進幾塊冰,朝溫希聲舉杯。
兩個酒鬼歡呼敲杯。
隻能握著低酒精飲料的南流景不滿地皺眉。
於熙吃著水果,繼續低頭——可怕,先生的臉又黑了。
齊結璘手拿鐵板魷魚的簽子,一口咬下,與陸地生物截然不同的滑嫩口感與殘餘的酒精就是絕配。
想再來一口,卻有人握住齊結璘的手臂,代替她吃了一口魷魚。
“還行。”
南流景邊咀嚼邊悶悶地做評價。
“不是還有嗎,幹嘛搶我的!”
“有來有往。”南流景理直氣壯,推了推眼鏡,“你吃了我的牛排,總要換我一塊魷魚。”
齊結璘氣鼓鼓但無話可說,隻能狠狠地去咬魷魚以示心中憤懣。
“慢點吃。”
南流景的手隨著紙巾出現在齊結璘嘴角,聲音裏帶著縱容和妥協:“好了,不跟你搶了,一口都不搶,全是你的。”
轟。
齊結璘腦中有股熱浪往腦門衝,好似一場火山爆發。
南般般你怎麼回事?!
“哼。”
齊結璘傲嬌一哼,幹脆別過頭去不理他。
南流景目光放柔。
好家夥,於熙一時間不知道嘴裏的是烤玉米還是狗糧。
溫希聲則說:“習慣就好。”
嗬,這麼多年他早看透了,這對政治聯姻未婚夫妻走的可不是什麼“相敬如冰”路線,而是小手拉小手地致力於開一間狗糧加工廠,撐死天下單身汪。
於熙:“……”埋頭吃東西。
您說的對,前輩。
桌上空盤和空酒瓶出現一隻又一隻,幾人吃得飽飽,溫希聲模仿著海豹拍了幾下肚皮。
“噔噔噔瞪……”
沒想到,第一個喝醉的不是別人,正是齊結璘。
齊結璘此刻被南流景抱在腿上,麵含紅暈,嘴裏有節奏地哼著什麼,兩隻手還興致勃勃地揮動指揮起來——當然不要指望一個醉鬼能有什麼音準和口齒清楚,那稀碎的歌詞和糟糕的音感隻配作為黑曆史永封於時間的角落。
不,在這之前,於熙更在意一件事,關於齊結璘為何會喝醉的真相。
貌似在一次先生伸向酒的手被夫人打掉,然後夫人就給自己倒酒以後,每當夫人酒杯空了,先生就手伸酒瓶,夫人就打自己喝,先生還一直給夫人遞包括花生等下酒菜,然後夫人暈乎乎時就抱到腿上,給她揉太陽穴……
於熙驚覺她好像發現了什麼,但她不敢說。
齊結璘不像話的高歌指揮還在繼續,搞得溫希聲都好奇了:“流景,結璘在唱什麼啊?”
對於這件事,最好指望齊結璘十級學者南流景。
“莫紮特的歌劇《魔笛》,編號K.620的那一幕,《憤怒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燒》。”
“richtig(德語,正確)!”
齊結璘雙手舉起,接著哼起來。
“那她為什麼哼的歌詞我根本聽不懂?”
南流景回答:“……她德語不是很流利,而且這首歌調子很高,被譽為‘女高音的試金石’。”
所以用打節拍的“噔噔噔”糊弄過去嗎?!
“噔噔噔……當!”
齊結璘的腦中歌劇院此時正演奏到高潮,猛地一隻手揚起來,“啪”地一聲打歪了南流景的眼鏡,眼鏡還擦到了他的臉。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
“嘶……”
南流景發出一聲細微的痛呼,手摸了下臉上擦紅的地方,再慢條斯理把眼鏡扶好,跟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