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頭發下,蒼白的麵容中,是一雙似笑非笑的藍色的眼睛。
利亞姆•奧伊頓,前世殺死自己的凶手。
他那雙眼睛裏,和裏希特不同,流動的是戲謔和冰冷,齊結璘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利亞姆眼中對生命的漠視和譏笑。
她的心髒收縮,心跳如擂,有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扼住她的咽喉,死神森然的身影又籠罩住她。
——鎮靜,鎮靜,齊結璘。他不敢對你做什麼。
齊結璘伸出顫抖的書,下意識壓低帽子,遮住自己的臉。
“……利亞姆,我沒有記得我告訴過你,你要來接機。”
驀然,有一道身影為自己擋住了死神的陰影,讓光芒重新照耀齊結璘。
是裏希特。
利亞姆一手置於胸前,一手掌心朝上,手臂輕舒,傾身向裏希特行禮,可眼中的隱藏的情緒半分禮敬都無,更像是在譏諷和挑釁:“時刻聆聽銀白雄獅的腳步聲,是我作為奧伊頓一員的本分。”
還沒等裏希特回應,利亞姆就直起腰身,目光投注裏希特身後的身影:“可否請問少公爵,您身後的淑女是誰?難道……是首領的私生女?我們的姐妹嗎?我可前所未聞。”
即使時間倉促,那個女孩很快就被裏希特護在身後,在聯係女孩意識下拉帽子的動作下,利亞姆便猜想對方也有銀色頭發,可能因為身份不光彩,才會瑟縮。
裏希特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注意你的言辭,利亞姆•奧伊頓。這位女士的身份你沒有資格揣測。你對父親和母親忠誠婚姻的汙蔑之語,僅此一次,我可以當做沒聽見。否則,下一次就不是兄長包容言語失當的弟弟,而是家臣以下犯上了。”
“家臣”一詞明顯刺痛了利亞姆,他隱秘地咬了咬牙,下一秒又是妥當的淡笑:“是我行為有失,請您與您身後的女士接受我的致歉。”
裏希特沒有表態,或者說他正看向準備邁步的齊結璘:“等等……”
“我沒事。”
齊結璘輕輕一句話讓裏希特安心,接著緩步走到利亞姆麵前,摘下帽子。
銀色的卷發折射出耀眼的光澤,深藍色的眼眸直視神情動搖的利亞姆。
“是第一次見麵吧,還是第二次見麵?”
可能是裏希特的保護給了她勇氣,齊結璘聲音平穩,目光坦然,毫無畏懼。
“久疏問候,利亞姆•西奧多•奧伊頓先生。我是齊結璘,我的母親是艾利諾拉•奎妮•奧伊頓,我的父親是齊清商,很遺憾,他們是經由國家行政機關批準的正式夫妻,我是婚生子女。維尼西奧先生在血緣上是我的舅舅,很多子女會遺傳母親的外貌特征,我長得比較像母親。”
她無意識間側身抓住了裏希特的衣服,可還是看著利亞姆:“維尼西奧先生和莫溫娜夫人想要見我,是裏希特送我過來的。可以請你讓開嗎?我不想原諒你,也不想一直看著你擋在那裏。說實在話……”
齊結璘眯起眼睛,嫌惡的表情毫不掩飾——“太煩人了。”
齊結璘說的津利語清晰流利,邏輯清楚,一點口音都沒有。
所以,連“她津利語說得不好,可能不太清楚詞彙意思”,這樣的開脫理由,誰都不會信的。
……
“裏希特。”
齊結璘從機場出來,坐上奧伊頓準備的車,鄭重開口:“如你所知,我不會對利亞姆抱有任何敬意,所以對他出言不遜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可以不要再憋笑了嗎?”
“對不起……哈哈哈哈。”
背對著齊結璘,雙肩顫抖的裏希特終於忍不住暢快笑了起來,連瑪利亞都克製地抿唇笑。
“……”
不知道為什麼,但總感覺就是不爽的齊結璘淡然皺皺眉,嘴唇抿起,腮幫子也微微鼓了起來。
“好吧,是我有失禮節。”
裏希特收斂了笑聲:“在我們的淑女發火前,我可要謹言慎行才行。”
“有那麼好笑嗎?還是我該安靜聽著?”
“不……如果這點權利都沒有,那我這個兄長才做得不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