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陛下……我們為您擬訂一個數量,隻要批改完一天規定時間內的奏章,您就是自由的。但是如若有一天沒有完成這個數量,第二天將加倍奏章數作為懲罰。”聖命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頭然後站了起來將書桌上的一疊奏章拿了下來,隻留下另外一邊的一大半:“陛下,今日這些就是您的任務,包括國防、國務、國庫、兵庫、法製等十二個分類的奏章,每個分類有兩百份,總共二千四百份奏章,這是您今日的任務。”

顧清然嘴角抽搐:“聖命,你是在耍我嗎?我一天改得了二千四百份奏章嗎?你還規定了我每份奏章上都要寫超過五十個字的評語,二千四百份奏章的話就是十二萬字!你叫我一天寫十二萬字?那些專門靠寫書吃飯的都一天寫不了十二萬個字,讓他們每日每夜每分每秒的趕一天最多也就寫個六七萬,這還算保守的。不保守也就四五萬了,你居然讓我一天寫十二萬字的評語,再加上看奏章的時間,構思的時間,語言組織的時間……你給我批看看,你如果能夠一天批完二千四百份奏章,而且每份上的評語都在五十個以上,我就按照你說的做!”

聖命立刻從地麵站起來走到了書桌前,執起筆拿過一份奏章認真的批閱起來。

顧清然死也不相信他可以完成任務,就站到他的旁邊盯梢,省得他到時候利用別人幫忙或者使什麼障眼法。

聖命一直認真的批閱著,沒有喊累,也沒有喊苦。而且他是站著的,身後就是龍椅,龍椅他沒有資格坐上去,隻能站在那裏批改奏章。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一個字一個字的寫。

顧清然站累了就走到床榻那邊靠著休息,眼睛時不時的睜開看看他是不是還在努力。

聖命穿著的是一身雪白的衣裳,銀白的麵具被燈火照的閃閃發亮,額頭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濺到衣襟上,散開成一朵一朵美麗的小花。

燭火已經融盡了兩次,宮女們守在邊上換著,顧清然也迷迷糊糊的打了哈氣。她睜開眼睛再閉上,閉上眼睛再睜開。每一次都看到聖命站在書桌邊,每一次都看到他握著筆在認真的批閱。甚至……好像沒有看到他停過筆。

“現在幾時了?”打了一個哈氣,她隨手拉住一個宮女問道。

宮女欠身回答她:“回陛下,現在是亥正。”

哼哼,還有兩三個小時就要到12點了,就是第二天了,看你聖命怎麼完成這一次的任務。如若批不到二千四百份,她以後就可以輕鬆咯。顧清然在心裏樂嗬嗬的,然後錘了錘自己的背倚靠在軟枕上看著那一頭的聖命。

他還在努力,為了奏章努力,為了可以讓她堅持努力,為了中朝國努力。

其實她是有點心軟的,看到他這副樣子,竟然為了讓她可以留在皇宮繼續批改奏章而奮鬥到這般地步……但是顧清然偏要讓自己的心硬下來。他現在隻要改一次,隻要你努力一次以後就可以輕鬆了,可是自己呢,自己要那麼辛苦,整天麵對這些奏章,她可是要比他們累很多,她才不要這麼辛苦!

顧清然不知道的是,聖命每天做的,要比她多的多。因為她的一句話,他的工作量會比往常要多上好幾倍。譬如說她每一次的小小提議,關於奏章分配的事情,關於迎接使者的事情……甚至有的時候她的一些無理取鬧,他都要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去完成。顧清然看過的每一份奏章,批閱過的每一份奏章他都要重新審核過,看看是否有漏洞,看看她的建議是否真的有助於中朝國。

可以說……她有多少累,他就有多少累。

她有多少苦,他就有多少苦。

可是她從來都隻是看著自己,從來都沒有注意過他……也許,因為她從來都沒有將心放在他身上過吧。就像一個普通朋友一樣,或者是……連普通朋友都不是。

一條水溝可以阻隔一段漫長的距離,一張麵具可以阻隔兩個人的心。顧清然見到的都是冷冰冰的麵具,不是他真實的臉,所以她把他所做的一切都當做是理所當然。曾經聖命想要突破這樣的關係,他摘下了他的麵具,看到她的眼睛裏閃過別樣的光芒……但是那種光芒隻是欣賞,隻是讚揚。欣賞他的容貌,讚揚他的美麗……卻沒有將兩顆心拉近。

當牆壁上的那一排燭火再次熄滅的時候,宮女們提著燈進來了,顧清然從床榻上站起,其中一個宮女已經跪拜到了她的麵前:“陛下,三更了,您早些休息吧。”

“已是第二日了?”顧清然驚的從床榻上站起來。

宮女答道:“是。”

“聖命!”她輕輕叫喚了一聲穿上鞋子直接走到了書桌前,首先跳入眼簾的是聖命半臥在書桌上還握著未幹的毛筆的手,他的身下壓著一本奏章……是另外一邊那二千四百份奏章裏頭的倒數第九份。

看來……他真是拚了命了……

竟然可以真的這麼瘋狂的把那麼多的奏章給批改掉……雖然隻留下了最後九份,但也已經算是奇跡了……很奇跡很奇跡……批改了整整二千三百九十一份,真是……傻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