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上一次見到無霽子的時候,無霽子的眼神裏滿是怨恨和嘲諷,以及深深的不甘——當時清歡不以為然,沒想到給自己的以後釀下了大禍。
任先生說無霽子一直關注著自己,並做了很多事情,意在引自己上不歸路……所以,在過去的幾千年時間裏,他輪回了幾世,無霽子不知道幹擾了多少次,或許他們也曾經擦肩而過,而自己卻不知道。
清歡看著那發光的玉璧閃爍越來越厲害,就停下了腳步。麵前是一座宅子,這宅子仿古而建,然而宅子四角都鎮著守護獸,內裏卻是完全的反八卦結構,是一座反向磁力極強的宅子,尋常人別說進去了,估計連看見也都本能性地遠遠躲著走。
“這地方我不喜歡。”見清歡要往裏走,M拉住他的手。
“如果你喜歡才奇怪了。”清歡鬆開他的手:“你不用跟來了。”
“你要一個人進去?”M皺眉,表情難得凝重。
“他不會喜歡多餘的人進去的。”清歡道:“我知道他的性格。”
“歡。”
M很少直接叫清歡名字的,而他現在這麼叫表示他心裏真的在擔心。
“這是我和無霽子的事,我們遲早要當麵解決的,”清歡緩緩道:“如果別人跟我一起進去了可能還會壞事。”
“如果他傷害你的話……”
清歡攤開手心,給M看自己的手心,那裏的黑色印記顯而易見:“如果我應付不了,會找你的。”
M停頓了下,才點頭:“不要硬撐。”
“好。”
清歡對M笑了笑,才轉身走向那宅子的大門,當他離大門越來越近的時候,感覺那磁場的彈性也越來越強。清歡毫無影響,他立在那大門前,清歡正要去叩門,那叩門環上的獅子獸頭突然發生了變化,模樣扭曲猙獰,然後對著他張開了血盆大口——清歡眼神一暗,他的動作極快,直接化出兩張紅色符紙,兩隻手一手一個直接利落地貼在了那獸頭之上,獸頭霎時就定住了,然後變回了原來靜物模樣。
清歡也不叩門了,直接就咬破了手指,用血在那大門之上畫下了解除禁令的符——他之所以對這“門禁”這麼熟悉,是因為這門禁就是那幾千年,他們師門的禁令,在無霽子被趕出去之後,他就用法術改了禁令,所以除非他許可,無霽子再也無法回去——現在,無霽子用的就是原來的禁令——看來,他對當年的事,果然還是耿耿於懷啊。
禁令解除以後,大門就開了。清歡走了進去,看見的是一片靜謐的庭園,四下除了廊角的燈籠裏那閃爍的燭光之外,再無其他。
清歡往那正對著自己的大堂走去,就聽到後麵“砰”的一聲,大門自動關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
清歡心裏默念,手中已經化出了那把他常用的桃木劍,他閉上眼,不去看那些在黑暗中同時現形一擁而上向自己撲來的妖怪鬼魅,手裏的桃木劍已經行動——他的動作很快,那些東西隻顧著自己的欲望迫不及待去吞噬散發著美味氣息的清歡,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解決了。鬼魅化為煙霧消散,妖怪四分五裂,隻剩下醜陋的身體在地上扭動,紅色的、黑色的、綠色的鮮血在鵝卵石鋪就的庭院中混合在一起,顯得更加惡心。
一身白衣的清歡站在中間,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卻越發襯得他有一種聖潔脫俗的感覺。他一個躍步上前,手裏握著的桃木劍抵上了不知何時站在那裏的一個人,他一襲青衫,麵色沉靜,眼睛裏平靜無波。清歡微微眯著眼,目光清冷,唇角一掀——
“任先生,好久不見。”
任先生輕歎口氣:“我在等你來。”
清歡看著自己那還沾著那些妖怪粘液的桃木劍,輕笑:“任先生怕死嗎?”
“如果你要殺了我,”任先生徐徐道:“那麼也請在讓我完成心願之後。”
清歡收回了劍:“那麼現在請任先生帶我去見他吧。”
“好。”
清歡跟在任先生身後,一步步走進大堂,那大堂一片黑暗,隻能看見最裏麵的一盞燈,那燈映照在牆上,清歡看到了牆上顯現出來的人影。
清歡屏住了呼吸,那人影他當然不會不認得。
“啪”的一聲,任先生拍了拍手,那室內的燈燭同時亮起,室內霎時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