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了一路,顧小貝回到榮園腦袋還是轟紅的。
“小貝,你回來了。”綠珠看她回來,在小廚房招了招手,“這兒有剛做的椰子酥,過來嚐嚐吧。”
“不了,我回房間做功課了。”顧小貝悻悻的應了一聲,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靈山墓園。
這個季節花店裏沒有萬壽菊,七月讓店員挑了幾束百合花包好,然後讓程岸開車送她到了墓園。
大中午的時候,太陽正烈,程岸在她頭頂撐了一把傘。
“程岸哥,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在外麵等我吧。”七月回頭看了看他,禮貌微笑的開口。
“好,那我就在外麵等小姐出來。”程岸往後退了退,把手裏的傘遞給她。
鼻息微微沉重了一點兒,七月接過傘便踏進了墓園。
靈山墓園的位置偏僻一些,平常不太有人來,這會兒雖然晌午,但墓園依然死寂一片。
腳下的鞋跟踩在青石板上,發出的聲音都是沉悶而孤獨的。
尋到了唐益的墓前,七月把手裏的百合花放上去,虔誠恭敬的鞠了三個躬。
“爸爸,七月來看你了。”
薄薄的粉唇輕輕一動,顫顫的聲音從嘴角溢出來。清秀的眉眼低垂著,黯然傷神。
隻是兩年,她的世界就已經這樣的天翻地覆了。
唐家在上海灘也曾盛極一時,茶葉生意名氣響當當的,可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夕之間全家人都慘死了……
閉上眼睛,那些極力被她抹掉的畫麵都在腦海裏浮現出來。
那個時候,她因為患了眼疾,什麼都看不見,在房間彈琴的時候隱約聽見外麵雜亂的聲音,便順著樓梯想要下去問問……
黑暗中,抓住了一個男人厚實的雙手,那雙手好冷,她以為是哥哥唐彥……
她抓著這雙手,去摸索他的臉。
然後漸漸的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哥哥。
沒過多久,警察廳和巡捕房的人就來了。
她記不太清那些人是怎麼陳述的,聽到全家除了她沒有一個活口的時候,就直接暈厥了過去。
再醒來,就是沒日沒夜的痛哭。
撕心裂肺的,低聲啜泣的,最後哭得嗓子嘶啞,眼睛上的藥紗換了一層又一層……
她的親人,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警察局沒有給她任何的交代和答複,隻說是爸爸的生意惹上了幫派纏鬥,所以才被仇家殺害的。
而雲溪路離著碼頭挺近,正好是青幫的照看的地麵兒,所以那天她才遇見了阿肇哥哥。
七月想不到自己全家的親人會在頃刻間離她而去,更想不到自己生命中的貴人會是那個在上海灘聲名赫赫的青幫譚先生……
個把月之後,拆了紗布,她重新看到了陽光,也看到了那段時間縱容她哭鬧,哄著她,逗著她的男人。
最初知道他是譚肇的那一刻,自己心裏是有點害怕的。雖然她一直在讀女校,但上海灘的跟他有關的傳聞人人皆知。
可相處久了,便發現他沒有別人說的那樣狠毒殘忍。
他有溫暖的懷抱,寬闊的肩膀,有低沉磁性的聲音,有淩厲果決的眉眼,會清風朗月的笑,也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皺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