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好好的,怎麼就提不了貨了?”
“哎,還不都是大興號輪船給鬧的。聽說死了好幾百人,南京那邊也不給個說法。這不,碼頭上的工人開始鬧事兒了,各家的貨都扣著不給不說,聽說還準備罷工呢。我看這幾日,都太平不了了。”
穆青歎了口氣,眉頭鬱結。
“老板,您還是拿個主意吧。茶葉比不了其他的東西,碼頭的倉庫都潮的很,要是提不了貨,擱在那倉庫裏,用不了幾天就會發黴的。”身邊的夥計也跟著著急起來。
顧淮安點了點頭,“行,碼頭那邊我會想想辦法的。你們先忙著。”
一聽碼頭的工人有動靜了,顧小貝急忙道了句,“哥,畫院裏還有課,我先回了。”
沒等顧淮安挽留幾句,就匆忙的跑出了店鋪。
回了畫院以後,顧小貝就忙著去辦公區找許紹洋,商量後麵的事情。
……
這邊,七月竟然三兩天都沒有看到何以安,心裏始終惴惴不安。
顧小貝整天都忙的不見人影兒,顯得她自己更加孤單了。
譚宅。
“先生,大興號沉沒的事兒傳的沸沸揚揚的,幾個小碼頭都有人帶頭鬧事,明天要不要去巡邏一圈兒?”
男人修長的身材籠罩在一片陰影當中,程岸立在他身後,低聲回道。
“嗯。”譚肇點了點頭,“明兒去碼頭看看,別讓他們真的鬧起來,壞了我的生意,你到時候多帶上幾個人。”
他的話,意味不言而喻。
“還有件事……”
“說吧,吞吞吐吐的。”譚肇對他的磨蹭態度略有不滿。
“小姐在畫院的那個同學…在堂口關了三四天了,先生打算怎麼處置?”程岸略有猶豫的補充,“聽說何老板找不見兒子,都著急了,打算登報了。”
譚肇單手撐在窗棱上,擰著眉正在思忖。
“要不把他放了?那天從南京路上把人帶走,估計也有人看見了。要真是登了報紙,少不得要有人出來指認,到時候先生又多了一通麻煩。”
遲疑了片刻,程岸委婉的給他提了個折中的方法。
橫豎一個學生,也鬧不出多大的動靜來。
七月小姐膽子那麼小,先生幾句話就能唬住了。
“麻煩?我的麻煩幾時少過?”譚肇驀然轉過身來,眼神鋒銳而冷厲,“想登報?盡管去登。把他給我扔進黃浦江,我不想再看到他!”
程岸麵色一癱,喉嚨忍不住吞咽了兩下。
從畫院回來的七月心情低落,本來想找譚肇說說話,不成想站在門口,剛剛的話全部被她聽了去。
嬌小的身板一晃,驚慌的直接撲在了門上。
半掩著的門直接被推開了。
她就這樣一臉驚恐狼狽的出現在譚肇的視線裏麵……
抬頭望著迎麵的男人,一雙動人的小鹿眼睛裏鋪滿了畏懼和心慌。
嘴唇一張一翕的,說不出話來。
“小姐……”
程岸最先回過神來,低聲喚了一句。
譚肇大步的朝著她走過來,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感受到她身體微微的顫意,“你什麼時候來的?”
喉嚨使勁的吞咽了一下,七月抬起頭來看著他,“你抓了何以安?”
男人擰著眉,不可置否。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