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是聰明人,自然無需我多做解釋。”北條加南補充起來,“再怎麼說,顧先生能有今天,我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這倒是句實話,顧淮安做的是對外貿易的生意,其中有不少生意都是北條加南給他搭線的,也的確讓他賺了不少。

可跟這樣的人合作,心裏多少都是有些顧慮的。

這段時間的接觸,顧淮安對他已經有些許了解,他做的這些買賣,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銀行主席就能做到的。

這個北條加南的背景,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

“冒這麼大的風險跟你合作,我有什麼好處?”顧淮安冷聲問道。

“租金少不了,利潤也可以跟顧先生二八分成。你看如何?”北條加南做事一向精打細算,即便是兩分利,顧淮安拿到手裏也是很大的一筆了。

“成交。”顧淮安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

“顧先生就不問問要放在倉庫的,是什麼樣的貨?”北條加南好整以暇的問了一句。

顧淮安已經站起來,捋了捋衣服的褶皺,朝著門口走去。

走到門邊,停頓了一下,淡淡的開口,“北條先生向來隻做大買賣。如今在上海灘,最賺錢的也隻有煙土了。”

說完,便推門離開。

剩下北條加南坐在茶桌前,微微一笑。

跟這樣膽大又細心的人合作,的確格外的省心。

若他有朝一日能為自己所用,何愁不能把這座繁華的“東方巴黎”踩在自己的腳下。

男人的笑逐漸在臉上綻放起來,陰險而詭譎。

從後門離開東亞銀行,顧淮安又深深的鬆了一口氣,腳下的步子卻越發沉重起來。

仿佛走在了泥沼之上,越陷越深。

可他心裏清楚,小貝留在榮園不肯走,除了對榮琛的那點心思,更多的是榮琛在上海灘的權勢。

若是他不能迅速的崛起,隻怕再沒有機會把小貝帶回家了。

銀行的後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偶爾有車鈴在耳畔回響。

顧淮安在街邊站立下來,盯著眼前的街景,莫名的恍惚。

不過幾個月的光景,自己的人生竟發生了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仿佛昨天,他還是南京路上一個卑微低賤的人力車夫,轉身的功夫,就是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

這以後的日子,怕是再難回到過去那艱苦卻風平浪靜的生活了。

再說顧小貝這裏,自從上次在安華戲院,榮琛維護了她以後,顧小貝的膽子明顯大起來,惹起禍來也毫不含糊。

不消半個月,榮琛幾乎拿捏不住這個丫頭了。

這天放學過後,天氣陰沉沉的,出了畫院,風吹在臉上,還有些冷颼颼的感覺。仿佛下過一場雨,就快要入秋了。

川子照例開車過來接她回家,上了車,顧小貝安靜的坐在一邊,腦袋裏還在琢磨著今天課堂上老師所講的具象主義的表現手法。

開過淮海路之後,車速明顯慢了下來,車窗外都是行人嘈雜的聲音,甚至偶爾伴隨著一陣尖叫。

“川子哥,怎麼了?”顧小貝回過神來,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