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肇單手扶在欄杆上,薄唇動了動,剛想說“處理了”,腦海裏閃過七月那張哀求的小臉,話茬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算了。”
譚肇歎了口氣,“你去安排一下吧,讓七月跟她見個麵。見完之後,讓她滾出上海,別再出現在七月麵前了。”
程岸一愣,但又很快反應過來。
“是,我這就去安排。”
“等等。”譚肇突然想起要緊的事情來,“雲溪路唐家的舊宅子,看看是誰在用,給我弄回來。”
程岸應聲點頭。
譚家這邊。譚肇打了電話回來,說找到了馮玉蘭,下午就能見到她了,七月高興的在客廳裏手舞足蹈。
“我就知道,上海灘沒有阿肇哥哥找不到的人。”
“收拾一下,一會兒讓程岸回去接你。”
半個小時候後,程岸如約接了七月赴約。
路上,七月又犯難了。
“又怎麼了?人我給你找到了,怎麼還皺著個眉頭?”
男人的食指一點點捋平她眉心的紋路。
“阿肇哥哥,要是玉蘭姐姐問起我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不知道要不要將自己被譚肇收養的事情告訴玉蘭姐姐。
以前阿肇哥哥都不許她跟外人講的。
而且,上海灘的人好像都很怕他。
“照實說。”
譚肇一反常態。
“可以說嗎?我怕嚇到玉蘭姐姐。”
誰能想到玉蘭姐姐找不到她的這兩年,她一直都跟青幫的當家人在一處呢。
“怎麼?我可怕嗎?”
“那倒不是,隻是別人都不了解你嘛。”七月抱著他的手臂,撒嬌的靠在他的肩上,“你一點都不可怕,是這個世界上對七月最好的人。”
“小東西,還算有點兒良心,沒白疼你。”
譚肇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馮玉蘭的樂器行開在英租界裏頭,鋪麵緊鄰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汽車還沒停穩,七月就著急忙慌的推門下車。
“慢點兒。”
譚肇從車上拉了他一把,防止她摔下去,抬頭望了一眼樂器行,“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樂器行內,馮玉蘭隔著玻璃花窗看到外麵停下的轎車。
車門打開的瞬間,她瞥見了男人的臉。
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猛地靠在了身後的鋼琴上,手掌摁下的琴鍵發出沉悶的聲音。
“玉蘭姐姐——”
直到七月推門進來,馮玉蘭才勉強穩住神情。
“七月?真的是你?”
“玉蘭姐姐,太好了,原來你在這裏。”七月高興的上來拉她的手,“昨天我都沒來得及跟你好好說話呢。”
“沒事,不著急。過來坐下慢慢說。”
馮玉蘭拉著她在店內的休息區坐了下來,順手將“暫停營業”的提示牌掛在了門上,餘光掃到停在街邊的黑色轎車,手還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給七月泡了一杯果茶,才坐下同她聊了起來。
今天一早,當幾個陌生人上門“拜訪”的時候,她就懂了。
現在,縱然是有千言萬語的話,也不能再跟眼前的小姑娘講了。
整整兩年……
她竟然一直生活在仇人身邊,自己卻全然不知。
每每說到唐家人的時候,七月的情緒一下子就失控了,眼淚就在眼眶裏麵打轉兒。
“七月,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兩年你去哪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