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遠遠就發出震耳的大笑:“答頭拜見田從事。田從事白檀一戰,單槍匹馬斬擊汗魯王旗,當真是英雄了得,令人佩服。”
待來騎近了,方才看清這答頭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樣貌威猛,體格壯實,給人感覺仿佛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胡人不喜客套,有事說事,單刀直入,答頭先是解釋自己出現在此地的原因:接應參加蹛林大會歸來的父王蘇仆延,同時因烏延大敗,右北平烏丸形式微妙,故而駐帳於此觀望。然後再提出自己的要求。
田豫接受了答頭的解釋,這很合理,但是答頭提出的要求,卻了人意料。
答頭的要求是:“傳聞普弗盧敗在一支草原飛燕手上,殺死他的是飛燕之首叫念奴,我想見一見這位草原飛燕。”
這要求也太怪異了,漢戈部諸人麵麵相覷。
答頭望著田豫等人狐疑之色,翻身下馬,按胸行禮道:“答頭絕無惡意,隻因我的妹妹想見一見這位草原飛燕,故此代她看看,回去也好有個交待。”
田豫點點頭,原來如此,見見倒也無妨,與遼東屬國的烏丸人搞好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而且這要求也不算過份。況且對方隻帶三十騎前來,足見誠意。
過得一會,念奴騎著一匹棗紅馬,跟隨唐努出現在烏丸人眼前。念奴在當日反擊烏丸之戰時,左臂中箭,幸好當時披著厚氈,入肉不深,將養一段時間,傷口也慢慢收口了。隻是沿途勞頓,小臉有點蒼白,更襯得她碧眸雪膚,別樣妖嬈。
答頭一見,眼睛一下亮了,但難掩不可置信之色,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你……你就是殺了普弗盧的那隻飛燕?”
念奴點點頭:“我就是念奴。”淡然在馬上施禮,撥馬欲走。
“等一等。”答頭揚手止住,上前三步,躬身為禮,抬頭時臉上帶著一絲傲意,“請把你的家人叫來,我要向他們求親。”
“什麼?”田豫、唐努、烏追諸人又驚又怒,“這太荒唐了,答頭,你好歹也是王子,請自重。”
答頭傲然道:“既然你們也知道我是王子,那麼求娶一個部族女子,有何不可?”
“不行!”唐努斷然拒絕,“念奴不是普通部族女子,她是部帥的侍婢,我們無權替部帥做主。”
答頭濃眉一皺,目光在諸人麵上一溜,忽然狡黠一笑:“我知道你們會去哪裏避難,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交好我部,對你們今後建帳,會有莫大的好處。我相信,即使是‘昆勃圖魯’在此,也會對我的善意報以真誠的回應。”
昆勃圖魯?這是什麼,好像是指部帥,本想問一問,但此情此景,誰也沒那心思。這一下,就連唐努都沉默了。不得不說,答頭話裏話外所隱含的威脅,的確是關乎此次遷徙成敗的關鍵。
念奴咬緊嘴唇,一言不發,隻是緊緊扣住鞍旁的連弩。
半晌,田豫長籲一口氣,對此事做了最後答複:“部帥的侍女,我們的確無權做主。若王子有心,可在部帥歸來,我部眾安頓好後,再上門求親如何?”
答頭濃眉漸漸豎起,冷然道:“如果是馬驚龍的親妹,或許我會按田從事所言來做,但不過一個婢女,卻這般推三阻四。看來漢戈部是不想接受我的善意了。”
唐努一下火了:“什麼善意?強娶也叫善意?”
答頭哈哈大笑,翻身上馬,向遠處飛馳。在漢戈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拔弓抽箭,對準百步之外的一棵大樹射出一箭,箭矢如電,篤地一聲穩穩插在合抱大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