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抿唇，知道對方不懷好意，卻不料得她話說得這樣難聽。
陳攏梅咄咄逼人，“好，我現在就離開這裏。”
唐笙本就沒有換小意拿來的衣物，現在全身上下都是她自己的東西，現在走倒也幹淨。
隻是話雖說了，眉間還是多了一抹憂慮。她該去哪兒，又如何回去？
陳攏梅沒想到唐笙竟然要走，又有幾分心虛，明日要讓七爺知道了，會不會遷怒於她？
這樣的心思一旦一起，就瘋長起來，前幾日為給徐秉清娶姨太太，就鬧得不愉快，再多一遭，隻怕……
“陳姨娘，她是我的客人。”
男人自黑暗之中走來，每一步都帶著沉穩的步伐，身側小童提溜著橘紅色的燈火搖曳。
一張臉自暗處顯現，由暗轉明，分明唇紅齒白的，卻偏生了一副落拓的冷相兒。
“七爺……”
李維順趿拉著布鞋，也跟在身後，一手拎著個黑色的錦大氅，麵色焦急。七爺身子不好，這番著急過來，定是要著涼的。
男人站定，門口的下人們順從地為他讓開一條道。
唐笙看見這個男人依舊是白日裏一襲牙色的長衫，隻是領口的兩個盤扣一個半穿著，一個未穿，應是聽到消息就急著趕過來了。
唐笙心裏的愧疚又多了一層，對上徐秉清詢問的眼神，微微斂了下頜，無聲告知對方自己沒事。
“喲，這就心疼上了？”陳攏梅出言諷刺。
“陳姨娘，您這是僭越了，這姑娘當真是徐家的客人。”
李管家不待二人矛盾升級，就急著打圓場，倘若這陳姨娘有幾分聰明，此刻就該順著坡下。再和七爺拗起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徐秉清，徐七爺，你今日非得當著外人的麵甩我的臉子是不是？”陳攏梅梗著脖子，一副急紅了眼的模樣。
她今日要不把威風拿足了，他日這女人進了門，還不得騎到自己脖子上去？
是以李維順的那番話，她全做耳旁風。
見徐秉清沉默了一瞬，陳攏梅的眼底滑過得意，聲音又高了幾度，“你娘，你大哥徐修仁，哪個不是被你克死的，還有我那可憐的三老爺，沒的更是淒慘。我去廟裏求大師算了，你就是那天生帶煞的命，現在是不是該輪到克我了？我怎麼就這麼命苦……”
一旁的李管家擰眉，這個陳姨娘未免太過大膽，竟說出這種話來？往常七爺的性子溫和，不予她計較，如今竟蹬鼻子上臉，當著客人的麵說道這些。
即便是三老爺子在，也容不得她這般放肆。
七爺身子骨兒再不好，可是吊著藥也好好的活到如今了。
唐笙作為這場爭端的當事人，聽著陳攏梅的一席話，無端覺得這裏的情況比她想的要複雜。她實在沒有道理讓這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因為她而遭到這樣的辱罵。
她開口，正要說些什麼，有一個聲音卻比她更快。
“陳攏梅，徐宅裏的事，往後你就不用管了。”徐秉清神色淡漠。
陳攏梅不可置信，聽著徐秉清連名帶姓地叫她，她便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這番逼迫，當真是觸著他的逆鱗了。
陳攏梅踉蹌跌坐在地上，仿佛渾身的氣力一氣兒被抽幹一般，嘴裏念念叨叨道：“不過是個女人，七爺就這般對我……”
李管家搖搖頭，這陳姨娘還沒意識到自己究竟是哪裏錯了。
陳攏梅坐在冰涼的石地上，心裏愈發冰涼，她如今究竟是為了誰落到這步田地？
徐秉清是不尊重自己的，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