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梨亭起腳便踏上了牆角堆放的的舊木箱子,唐笙被逼得右傾一步,那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一看便知他是個常年經受訓練的人。而在臥龍寺,那些尾隨他而來的都是身著軍裝的人,這個人和軍閥怕也脫不了幹係。
“你最好祈禱那位七爺認識你,否則……”他狀似好笑地盯著她怔愣住的眸子,一字一頓道:“猜一猜你的下場,會怎樣?”
唐笙隻身出現在臥龍寺的疑點太多,而對於敵人,司梨亭一向沒什麼好脾性。
“剝皮拆骨”,他俯下身子,如同中世紀的貴族一般紳士優雅,口中的話語卻惡劣十足,“會不會太輕?”
唐笙抿了抿唇,男人熠熠的目光恰如經了歲月沉澱甚至硝煙戰火侵染的深深的漩渦,讓所有直麵他的人都退無可退。
她忽然間笑了,不置一詞。
牆頭的槐樹伸出枯枝來,司梨亭低頭,那女子唇角彎了彎。似乎那一笑不含任何雜質,沒有諂媚,沒有討好,甚至沒有恐懼的笑意。
她的麵容本就精致秀氣,不具備任何攻擊的姿態,垂眸時候甚至連神態都是極其溫婉的,可是於這樣的柔軟中偏能開出驚人的銳意來。
這陡然炸開的色澤,連這灰蒙蒙的天氣都亮眼了幾分,枯敗的初冬開出暖春的絢爛,於這時節格格不入,卻又引人迷醉。
這倏然的展顏連司梨亭都不由怔了怔。
“叫什麼名字?”這檔口,他卻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唐笙”,她一壁答道,一壁卻在思考這個回答會不會給日後帶來什麼隱患。可是辦完事情,她終是要回去自己的時代,告知一個名字而已,不會有什麼的問題。
她固然沉著冷靜,卻也極其明白他的威脅不是在開玩笑,方才連脊背都沁出了一層薄汗,唐笙卻隻能做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迎上他詰問的目光。
司梨亭聞言也笑了,極恣意,他本就生的好看,眉宇疏朗開,頗有些誰家少年足風流的姿態。他徒手扣住瓦牆,手臂上的肌理瞬時緊繃著,一個借力,便單膝躍上了牆頭。
“上來”,男人簡單直接的命令口吻,隨之伸出一隻手臂來。
唐笙仰頭看他,她以為會很艱難,畢竟他雙手沒有借力點,要憑空將一個成年人拉上牆頭,可不是件簡單容易的事。
可是她沒有質疑,一腳踩在平整沒有空隙的紅牆上,一手搭在他的手上。
司梨亭瞬勢握住她的手肘,唐笙的皮鞋沾了碎雪。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因為濕滑的牆壁沒有蹬在實處而失措,就已經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掌撐上了牆頭。
唐笙搖晃了一下,堪堪撐住身子,摩挲著牆頭的瓦縫,伸手抓緊。
耳邊擦過溫熱的氣息,身旁的男人已經做了下一步舉動,傾身跳下了圍牆。
“你跳下來,我接著你。”牆下,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強硬。
思緒一線間延展……
她試想了如果現下離開會如何,這個男人本身就與自己毫無交集。他的處境,他的身份,卻處處都是謎題。
和這個人相處的越久,越有自己根本無法掌控的事情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