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名義上的姑姑(1 / 2)

思緒開始錯亂起來,回憶裏,白毛衣的姑娘推著座下的輪椅上台階的那種無措感,生出一種蒙太奇手法的錯覺,隻言片語與空間的撕裂,又奇異的穿插在一起,仿佛她才是那個需要幫助的孩子。

她神色憊懶,合上眼,曾經的噩夢一個接一個凝成回憶。

總是出現在一個沒有被賦予稱謂的地方,到處都是成片破碎的廢墟和硝煙,然後她站著,看著夜裏劃過紅色的孔明燈,落向不遠處,抽絲剝繭般扯出一段段的記憶,又不斷銷毀。

“喀秋莎愛情永遠屬於他。”黑膠唱片旋轉顫動傳來歌聲。

腦中的嗡鳴於此時消失殆盡。

唐笙的手覆上心口,神經性的緊張在唱片突然提高的聲線裏蕩然無存。

唐笙張開眼,這才感覺到脊背出了一身的汗,整個人透著一種仿佛跑過五公裏的那種淋漓感。

唐笙推開了身後的椅子,走到唱片機前,她看到金色的喇叭在日光燈柔和的照耀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她像是被那一瞬間的絢爛所吸引,幾乎直接用手去取那張唱片。

“嗞”的一聲響,唱針幾乎下壓劃過黑膠唱片,傳來淒厲的聲音。

外間,盧世豪立時衝過來高聲叫道:“唐笙,你怎麼了?”

然而此刻,裏間的牆壁旁,年輕女人的麵容上隻剩下情緒宣泄過後的平靜。

她的手上沾滿了各色的顏料,立在唱片機的一旁,地上是揉碎了的卷軸,手上是那張印著“喀秋莎”的黑膠唱片。

而唐笙的表情極為平靜,不像是隱忍,反倒像是放空之後的悵然。

盧世豪見她放下手中的唱片,扯了扯白毛衣的袖子,走到椅子前取走了大衣口袋裏的罐裝咖啡,一並帶去窗前。

盧世豪仍是不放心,怕她做出什麼傻事。

卻見唐笙在窗口停住,從九樓之上向下俯瞰。

她拉開易拉罐的環,捏著那罐子,一飲而盡,然後也不扔掉,就緊緊攥著,那易拉罐發出“咯吱”的響聲,難以入耳。

她側身靠著窗戶,頭也貼近玻璃。

站在高處,馬路上巨大的鐵皮怪物也變得渺小起來。

感受到盧世豪還站著沒走,唐笙苦笑了一下,嗓子有些沙啞。

“很多年前的一個平安夜,在整個城市本該最沉寂的時刻,我去了教堂,在唱詩班裏唱著奇怪的頌歌,然後在午夜換取修女手裏巧克力和糖果,親吻了那個從馬廄裏抱出來的孩子。”

她平平淡淡的敘述,盧世豪也悄無聲息地站在一旁聽。

她道:“那晚過後,我在窗邊等到第二日的白晝,到了淩晨五點鍾,便有人開始放梵音。”

講到這兒的時候她不說話了。

再然後,是什麼?

再然後便是冷汗淋漓的噩夢。

後來她接連著聽了很多個午夜到黎明,才曉得那夜的梵音不是幻覺,便覺得心安,才得以熟睡。

盧世豪微微擰眉,麵上卻笑著,“我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失眠說的這樣清新脫俗,唐笙,你可真是個天才。”

唐笙不置可否,看著窗外,卻再也沒說過一句話了。

唐笙一夜未睡,那畫自然也沒畫完。

第二日清晨六點鍾,唐笙在畫室裏簡單的洗了個臉後,裹上大衣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