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聞到那煙味,肺裏一陣難受,可是她依舊眸光清亮。
“我要我愛的人同我比肩而立,篤信、不背叛、不欺瞞。”
“就這麼簡單?”他問。
“就這麼簡單。”她答。
有些人要性,要婚姻,或許愛與不愛是沒有區別的。
有些女人一方麵貪慕虛榮,一方麵又打著追求摯愛的招牌貼近。
她似乎要的不太一樣。
司梨亭突然間有些疑惑,她要的,他給得起嗎?
他如今回到西安,不過是權宜之計,行事肆無忌憚,是他一向習慣了的。
如果可以達到目的,婚姻也不過是一種手段。
兩個人的觀念如同巍峨矗立卻又遙遙相對的兩個世界。
她說的明明白白。
司梨亭突然間唇角哂然,如果對自己有那麼一份情在,女人還會如此理智嗎?
不會。
她不愛他,這確是肯定的。
“那麼小笙,你愛我嗎?你會試著愛我嗎?”他蹙著眉,整根煙從手裏滑落。
唐笙開始被這濃烈的煙草氣息嗆得說不出話來,她起身走幾步又蹲下,蜷縮在沙發旁。
司梨亭慘然一笑,他走近她,“我知道了,我允諾你不再逼迫你,我給你你要的尊重,我等著你走近,如果這就是你要的命運。”
他字字句句,說的極其鄭重。
達到目的,唐笙卻沒有多放鬆。
頭更疼了,她剛才情急之下說的大衛·塞林格的短篇小說《破碎故事之心》裏話,但創作年代卻是1941年間。
是未來近十年以後,還未必可以流傳到中國。
這個錯誤是難以彌補的,除了無可避免被徐秉清知曉懷表的事,她不想讓這個時代的任何人再看出端倪來。
她的心髒劇烈的跳動,因為酒精的緣故,原本白皙的臉擠出紅色,“這世上真的有命運這種東西嗎?”
她頹然坐在地上,手肘倚在沙發的一側,整個人像一尊冷掉了的雕塑。
像是自問自答一般,她苦笑道:“它讓一些人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其饋贈的禮物,又讓另一些人做出何等努力都摘不到自己想要的果實。”
司梨亭看她,眼裏劃過憐惜。
“小笙,我從不信命,我要什麼東西,便將它搶來,直到完完整整變成我自己的。”
唐笙牙關打著顫兒,卻逼迫自己笑出來,“關進囚籠裏的鳥,失去了自由,恐怕也不會是你喜歡的模樣。”
以常理來推斷是如此。
可是男人居高臨下,“可是你知道她的主人喜歡的究竟是她翱翔於天空的豁達,還是她囚於籠裏的乖順?”
唐笙聞言,小臂開始輕輕顫栗,那話裏的深意她不敢多想。
司梨亭見此便笑道:“小笙,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這麼對你。”
這一生太長,倘將這視作一場遊戲去玩,似乎也不錯。
唐笙斂了眸子,偏過頭去,“我要回去。”
還有,“司梨亭,我真的很討厭煙味。”
她強迫自己站起來,夜深了,自己再一次消失,還不知道徐宅裏會怎麼樣。
司梨亭沒有拒絕,叫傭人來開門。
唐笙出了公館。
司梨亭不放心跟著,知道她是要回徐宅。
明明難過成那個樣子,卻還是選擇回去。
夜風一吹,司梨亭的頭腦開始清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