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聽聞司梨亭要成婚的消息,覺得其大逆不道的司家夫婦,司梨亭這幾日的心情卻是極好。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做足了一個病號的模樣。
唐笙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拇指按著刀背削蘋果皮,便聽郝茹說:“樓下來了一個客人,挺奇怪呢,好像是認識唐……”
郝茹正準備細說,看到江哲投過來的目光,下意識噤了聲,又看了一眼唐小姐。
當下話已經轉了音,故作抱怨道:“江副官,唐小姐昨兒還提了想吃小餛飩的,外麵門關著,我又回不去,這玩意兒難做,我得回司家找肖嬸給我教教。”
唐笙倒是沒什麼旁的反應,隻是繼續削著皮兒,講:“我不過隨口說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你要想回去就去吧。”
但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不明白的也明白了。那個來見她的人是誰,三人心照不宣。本來唐笙並不確定,如此刻意遮掩,反而坐實了。
司梨亭便叫江哲帶郝茹出門,轉頭瞧見她手上這個蘋果削的很好。
唐笙將手中的蘋果遞給司梨亭,她心無旁騖去做一件事情,總是能做的極好,唐笙忽然有些懷念起在研景軒篆刻拿篆刻刀的時候。
司梨亭將那顆蘋果接過來,漂亮的臉上浮起一點兒戾氣,他又狠狠壓下,狀似不經意地問:“那之後呢,你有什麼打算?”
司梨亭所要的報償不過是將她和他結婚的假消息公布出去,讓軍中的薑司令徹底打消將薑佩和司梨亭聯姻的念頭。
唐笙沒拒絕,名節於她而言並不重要,司梨亭為她而受傷,提這樣的要求並不過分。他若什麼都不提,她反而會覺得更加愧疚。何況她已經打算好,等還清楚這個人情,就永遠離開這裏,回到本該屬於她的時代。
之前的魯莽衝動經過幾日的驚魂未定,終於完全平複消散下來。反而讓唐笙驚覺自己之前怎麼就能夠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竟是打算拋下一切。她自嘲,之前的想法也太天真,即使徐秉清對她有那麼幾分喜歡,又如何能夠拋下世俗的眼光,選擇和她在一起?
她唐笙對於這個時代來講,從來都是一個來曆不明的人。
而一直以來,徐秉清都是克製而知禮的,所有的舉止,沒有越矩之處,甚至拿到她所生活的現代,也不過隻能稱得上是朋友的舉動。
她思及此意識到,妄圖打破這一切的一直都是自己,也明白了原來人都是有固有的路要走的,這個時代本就不屬於自己。她來到這兒的初衷是為了幫爺爺完成遺願,可是那件事情還沒有眉目,又牽扯出後來這些繁瑣的事。眼見她與修表男人那一個月的期限就要到了,可那位許沁棠小姐恐怕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了。
更何況,她不可能拋下司梨亭這裏去查自己的事。
司梨亭一壁嚼著那個蘋果,一壁側頭看她,頗有些審視的意味,隻是唐笙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並沒有注意到男人的目光。
司梨亭唇角微翹,似乎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他沒想到她真的會答應自己那樣無理的要求,那天不過是隨口一提,戲弄的成分居多。況且即便是假成婚,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又哪會是一件小事。而她竟然隻是思索片刻便應了,一點兒也沒有旁的女子那樣的扭捏作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