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秉清抬起臉，刀鋒相對，兩個人對峙的模樣像極了多年前。
隻是時光荏苒，隻剩下舊影重疊了。
司梨亭漫不經心地問徐秉清，“以小笙那樣驕傲的性子會等你多久？”
以他對徐秉清的了解，就知道在這件事情上他根本就是不敢去麵對自己的心意，可惜唐笙也是個看似一切都好談，實則是一個一旦認定了一件事，輕易便不會改變的人。
麵對這質問，徐秉清覺得苦澀自唇齒間漫延開，一直到達了喉管，那苦澀的汁液似乎一點點融入身體，滲入骨骼，整個人都似被浸泡著，脫離不得。
他有些發抖，第一次覺得怕。
似乎一直以來，他自己所謂的保護，所謂的避開，都其實對唐笙造成了極大地傷害。
可是……可是徐秉清想不到另一麵，想不到如果他當初去了鍾樓那個赴約，如果他親手將母親留下的羊脂玉鐲戴在她的腕間，如果他們共同去走人生日後的路，會如何？
假設，他病得厲害，纏綿病榻，得賴她照顧。假設他早早離世，而獨留唐笙一人應付徐家這麼一大家子，又會如何？
這樣的假設，他根本無法設想。他怎麼可能容許她去吃那樣的苦，她本來就已經足夠的苦了。
是該嫁人，生子，長命百歲，健健康康的過一輩子。
可真走到了這一步，真到親手將她交到另一個人手上時候，他又覺得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時至今日，他徐秉清才知道，自己有多不堪，或許司梨亭講得對，徐秉清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司梨亭見他失態，不覺得同情，反道：“徐七爺，和當年的玩玩不同，對於她，我司梨亭勢在必得。”
…………
這廂，唐笙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在桌前，她愈發想不通自己剛才為什麼第一反應就是躲起來。可是其實回不回避都是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時候，小意在門口躊躇著踱來踱去，不知道該不該將手裏的東西拿進去。
唐笙見格窗上人影晃動，便叫她進來。
小意這才捧著個盒子進來，那盒子是長方形的，麵料是寶藍絲絨的，看起來十分精致。
小意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其實，這是守承堂的司少爺剛讓人拿進來的，說是明天的酒會您或許可以用到。”
唐笙起身接過那盒子，不明就裏將它拆開。
裏麵是一套疊的整整齊齊的旗袍，小意咽了口口水，不由自主將手伸了伸，又縮回去，十分抱歉看了唐笙一眼。
“沒事。”唐笙笑著搖頭，哪有女孩子不喜歡這些的，司梨亭算是深諳女人的心理，說是請她答應，實則已經做了她一定會答應的準備。
唐笙看著小意豔羨的目光，便將盒子遞給她，“你打開看看吧，沒事的。”
小意見她是認真地，歡喜的將裏麵的旗袍的肩頭，輕輕捏在手中。
那旗袍是玫紅色的，外頭罩著一層薄紗，是專請上好的衣匠，將歐根紗和蟬翼紗織在一起，不論是日光兜上一圈，還是琉璃盞裏的燭火晃上一晃，都會泛著淡淡的瑩光，如同月下仙子一般。
小意在肩頭用指頭比對了一下，又去櫃裏取了唐笙之前穿過的衣服。
“要是唐姑娘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改一下領口吧，這有些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