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死了,回去吧。”雷奧勸了一句,顧曉黎置若罔聞。
雷奧不拖泥帶水,走上前拉著顧曉黎用力推著黑豹的手臂向上一提,顧曉黎整個人被他托著大腿,抱在懷裏。
“放開我!”顧曉黎雙手亂揮,雙腳亂踢,尖叫著想要回到黑豹身邊。
如果說見到半死不活的黑豹她的心情是悲痛自責的,那麼要被帶走時她的心情則是驚恐和絕望的。
因為她知道,腦死亡和心跳停止在某些情況下可以相差幾個小時,甚至幾年。
也就是說黑豹對她的呼喊沒有反應,隻能說明它腦部死亡,但是像獸人這種強大而且擁有自愈能力的物種,也許在倒下之後,心髒還可以跳動很久。
如果她現在被帶離黑豹,等這孩子心髒漸漸停跳,就再也回天乏術了。
如果現在詠唱用來療傷的歌曲,黑豹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雷奧的鐵臂就像兩根鋼筋,死死地箍住她,一步步讓她遠離黑豹。
顧曉黎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扭轉身子到最大限度,回頭對著黑豹,啞著嗓子用力嘶吼出了那首爛熟於心的治療之歌。
歌聲傾瀉而出的那一刹那,奇跡發生了,白色的光芒開始從黑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處亮起。
隨著她不斷的詠唱,黑豹斷骨重連,皮肉長合,雷奧也驚詫地頓住了腳步……
時間調回黎明前,黑豹合上雙眼的最後時刻……
早秋的冷風陣陣襲來,黑豹殘破不堪的身軀已經無力發抖,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即將流逝殆盡。
最後時刻,回憶走馬燈似的在他眼前劃過,獸父遭遇不測,獸母對他不聞不問,來自其他未成年獸人的霸淩,其他獸父的鄙視,孤身流浪荒野,饑一頓飽一頓,和凶殘的流浪獸搶奪食物和水源……回憶到這裏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留戀……
畫麵一轉,一個明媚又帶些狡黠的笑容出現在他眼前,肆意玩弄著他的耳朵、腦袋、爪子、他本應感覺到厭惡的,可是那一幕幕歡聲笑語就像黑夜裏的螢火蟲,逐漸聚集,點亮了他的獸生……
黑豹的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呐喊,他想再看一次那樣的笑容,那樣一個他從未有任何獸人對他露出過的表情……
強烈的渴望在黑豹心中膨脹,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義無反顧地衝向那個溫暖的身影!
他聽見自己全身的骨頭發出嘎嘎的響聲,劇痛從全身上下每一處傳來,可他並不在乎,毅然咬牙忍受,他曾受過的傷,吃過的苦,沒有一個比轉換時經曆的折磨更淺。
雄性獸人隻有在適當的年齡時找尋到明確的目標,才能夠成人化形。
第一次化形的每一個雄性都要經曆痛苦無比的轉換過程,他們身體裏每一塊骨頭都會變形重組,體弱、受傷或者過早化形的雄性很容易挺不過去,命喪當場。
堅定的意誌並不是轉化成功的唯一要素,黑豹年齡尚小,與他同種族的幼崽都會比他晚上三四年才能被允許開始嚐試化形,何況他現在身負致命傷。
碎裂的骨片在他身體裏扭曲著,就像是把鋒利的刀片卷進了滾筒洗衣機,之前殘留的骨頭片在化形的過程當中切割著他身體裏每一寸血肉。
極為痛苦的咿咿呀呀被黑豹強行憋在嘴裏,無處不在的痛苦甚至讓他產生了自殺的念頭,可一想到那個傻乎乎的雌性,力量就又湧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