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岱小溪的“失蹤”,大炎國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皇室人員,其實都是心裏打鼓但不敢多說。
他們心裏有愧,明知道那樣的事情,但凡是發生在另一個人的身上,人家一定會秋後算賬的。
但是岱小溪沒有。
他們當然知道岱小溪不會,也許在一開始,也正是因為拿捏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更加的肆無忌憚。
人心就是如此的叵測。好與不好僅在一念之間。
但做出來的事就會永遠的在那裏,不管事後做再多的彌補,它都會一直在那裏。
因此岱小溪回到竹山寺的時候,大家都屏息凝神的看著她,等著會從她的嘴巴裏吐出什麼樣的天價要求。
然而岱小溪隻說了一句話,那就是。
“我要回家。”
皇帝老兒起初是不信的,他一直不肯信像岱小溪這個年歲的小姑娘,會這樣心係天下蒼生。
但現在想來,她隻是善良罷了。
足夠的善良,因此會讓人生出一種她很好欺負的錯覺。
“可以,不過你不可以自己回去。”皇帝老兒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說不上原因,但就是燙。
他說的這個要求,岱小溪早就想到了。
“好啊,你給我安排人吧,跟誰一塊兒都行,我沒意見的。”
岱小溪聳了聳肩膀,她怎麼會有意見呢,她怎麼敢有意見。
最終是宮裏派人,烏烏泱泱一大幫子人,跟著岱小溪回了臨江城。
其實臨江城距離皇城並不遠,岱小溪這一次也算是榮光歸故裏了,皇帝老兒在麵子上做得足足的。
他這是心裏有愧,岱小溪知道。
所以從頭至尾都沒有阻攔過,反而大大方方提了好多的要求。
比如坐的馬車一定要既保暖又舒服,路上嗑的瓜子都是要禦膳房特意用小銅鍋炒製出來的,顆顆酥脆,粒粒飽滿那種。
就連在路上喝的水,都是在皇宮裏用銀壺裝來的。
岱小溪過足了護國郡主的癮。
而得月樓上下,也因為有了岱小溪,而大大的風光了一把。
阿琴一早接到皇宮的旨意,說是護國郡主今日返鄉,得月樓歇業一天,今兒晚上,大家都要好好的熱鬧熱鬧。
岱月如最近一段時間,身子不是很好,得月樓大門口的風大,阿琴勸了好幾次,都沒能把她給勸回去。
“咳咳咳!咳咳!”
“哎喲!我說你也是的,這麼個牛脾氣,小溪回來見到你這樣,一定要怪我沒照顧好你!”
阿琴過來,把身上銀白色的狐裘披到岱月如的身上。
“我沒事,咳咳咳!我,我就是想著,能早一點看見閨女……咳咳……”
岱月如皺著眉,壓下嗓子眼兒泛上來的一股子腥甜……
阿琴怎麼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姐妹多年,岱月如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她比誰都清楚。
岱小溪忽然失蹤,追查沒多久之後,宮裏就傳來消息,說她被封了護國郡主。
說實話,事兒雖然聽著是個好事兒,但當娘的,哪個心裏不打鼓的?
別說是岱月如了,就是這得月樓上下好幾十號人,心裏都打鼓,好不容易等到岱小溪能回來的消息了,卻又被一道旨意給傳回去了。
說是要讓新封的郡主去參加祭天大典。
他們隻是尋常百姓,皇帝老子說出來的事兒,他們除了遵從沒有別的了。
是以,又是一日複一日的等待,這一次,可千萬別讓人再撲個空了!
大街上人潮湧動,都知道護國郡主要回來了,家家戶戶都伸長了脖子出來等著看呢。
尤其是以得月樓為中心的方圓十幾裏。
“月如,月如!”
戴老板也聽著信兒了,從店裏匆匆忙忙的趕過來。
“戴大哥,你怎麼來了?”阿琴問。
她也知道戴老板對月如的心思,但她更知道岱月如心裏是怎麼想的。
先前有了岱小溪他那個白眼狼的書生爹,之後再遇上多好的人,岱月如都是心如死水的。
激不起任何的波瀾。
“啊……”戴老板臉上微微一紅,他又不傻,能聽得出阿琴語氣裏的不一樣,但他更惦記岱月如的身子。
“我這給月如開了幾副藥,讓她吃著,小溪回來了,就好了,我這心,也就放下了!”
戴老板說著,竟要抹眼淚。
嚇得阿琴趕緊上去戳了一下他,低聲道:“我說戴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月如的脾氣,非要當著她的麵兒哭?!”
戴老板也是一時激動了,趕緊的抹抹臉。
當初岱小溪忽然失蹤,他自責的很,總覺得那天是他的疏忽,要是岱小溪這輩子都回不來了,他真的是萬死都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