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得了消息,立馬趕回府中。
下人們圍在長樂的房間外,全都低著腦袋不敢出聲,醫官在裏頭給長樂號完脈,在外間的書桌上,提筆寫下一長串的方子。
管家在一邊候著,難為他這大冷的天,額角上已經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子。
春燕也在一邊兒守著,手裏擰了帕子,輕輕地給長樂擦手。
甄善進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冷簡直可以直接淬出冰碴子。
管家見了他,差點兒就腿軟直接跪下了!
“老爺!”
您可回來了!管家心道,再不回來,我這小命也是難保~
甄善冷冷看他一眼,沒搭理他,又看向醫官。
那位醫官是皇帝特意指了派過來的。
長樂咳血的消息傳進宮裏的時候,甄善正在陛下麵前稟報最近民間病疫一事。
這位醫官,也是這次參與商議的其中一員。
幾個人正在大殿內守著皇帝爭得麵紅耳赤呢,結果尚書大人家就傳來了這樣的消息。
這位醫官跟甄善,私底下其實不怎麼對付,但為人醫者,內心都是純善的,尤其對病人,所以甄善不擔心他會對長樂的病情不盡心。
“尚書大人,公主自小體弱,尤其是在誕下小公主之後,身體一直恢複得不好,這病根,與其說是這兩天才有,不如說是一直存在,隻是這些天憂鬱成疾,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甄善眸光微縮,看向春燕。
春燕可沒管家那麼好的心理素質,被甄善這麼一瞪,直接就跪下了。
“老,老爺,奴婢什麼都沒說啊!奴婢什麼都不敢說!!”
甄善咬著牙,狠狠的碾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這個陪嫁丫鬟,是不敢亂說話的。。
但他著急啊,長樂如果真的有什麼事,他在陛下麵前,怎麼好交代呢!
醫官看他這幅樣子,垂著眼睛,將桌上的方子拿起來,遞到甄善的麵前。
“尚書大人著人去拿藥吧,早點服了藥,公主的身子,也能早點好起來。”
醫官似乎有話沒有說完。
甄善伸手想要將方子拿過去的時候,醫官並沒有接著撒手,而是借由方子,看著甄善的臉。
“醫官還有什麼話要說?”
甄善對他的態度並不是很好,一直以來,病疫一旦爆發,這個人總是會跟他在推行方案上有這樣那樣的碰撞,總之,每次都不會讓甄善直接如意就是了。
“尚書大人不會以為,在下會把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吧?”
醫官麵色不善的問道,他也不怕甄善會找他的麻煩,反正真要找他麻煩的話,這樣的事,甄善也不是幹了一兩次了。
“哦?醫官這是說的什麼話?”甄善裝作聽不懂。
“嗬嗬……公主殿下,自小的身子,就是在下在照料,人的病,分心病還有身病,身病身藥醫,心病心藥醫,這個道理,尚書大人,一定明白吧?”
甄善的下眼瞼微微的跳了一下。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直接一刀子解決了這個死老頭!
但現在不是時候,他就算心裏再想,也不能這麼做!
“醫官的話,在下記在心裏了。”甄善冷冷說道,接著回過頭去,朝著長樂的床榻走去,頭也不回的對管家吩咐,送醫官出去。
赤裸裸的趕人走啊。
管家不敢耽擱,為難的看了一眼醫官。
醫官醫者父母心,怎麼可能為難一個小小的下人呢。
他轉頭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長樂公主,不著痕跡的輕歎一口氣,直接提著藥箱子走了。
春燕在一邊兒哆嗦著身子。
甄善不耐煩,頭也不抬的揮了下手。
這是讓他們都出去的意思。
管家趕緊跟春燕使了個眼色,眾人退下,最後一個出去的人,將房門緊閉。
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甄善和長樂兩個人。
空氣中微微有些甜意,是長樂慣常用的香。
甄善閉上眼睛仔細的聞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將眼睛睜開。
“長樂,委屈你了。”
他對著還在睡夢中的長樂說話,他知道她聽不見,他就是不想讓她聽見。
誰能猜得到,堂堂大炎國的尚書大人,其實是另有所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