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康熙五十五年,孩子們總是在時光中飛快的成長,弘昌臉上已經脫去了稚氣,他頗為懂事,而他的教育任務都落到了我的身上,弘暾和弘晈自然也是。這些年虧得我半猜半學的拉扯這三個孩子。
弘昌許久未見過他額娘了,平時我去見胤祥,他總是用一種近乎於哀求的眼光看著我,但是又不提出要求來和我一起去,我隻當看不見,雖然心裏萬分的心疼,我想他應該堅強一些,男子漢不能被任何感情羈絆。
而我,也已經兩年多沒有見過我的雲兒了。又快一年過去,始終找不到任何理由上雍王府去看看她。
又到了去看望胤祥的時候,每個月每到這個時候我都萬分的激動,早上稍稍打扮好了,就去往養蜂夾道。
十月中旬的寒風已經很緊了,吹的樹丫亂顫,竟是將落葉狂風吹起,卷的漫天都是。街上行人不多,許是這大冷的天都不想出來,於是這街上就顯得格外冷清起來。商鋪不過寥寥幾家,掌櫃們都有些百無聊賴的依靠著櫃台,或低頭算賬,或懶懶的曬太陽、打瞌睡。
我步履匆匆,一刻也不想耽誤了。
胤禎告訴我,現在準噶爾部策旺阿拉布坦禍亂西藏,康熙對此十分上火,朝中軍情告急,竟是找不到一個能夠擔此重任的人。於是他想到了如今他很是器重的十四阿哥胤禎,瞧著他現在處理政事還算得心應手,便有了讓他出征戰場的念頭。
這其實好也不好,好的是立了戰功他的微信有所提升,壞的是直到康熙最後一刻都沒有趕回來奔喪,胤禛是否篡位也未得而知。胤禎若是回去,依仗著手中兵權,也不會落的個胤禛近水樓台,先斬後奏的結局。
這使得我對他頗為惋惜。
走了許久,終於到了養蜂夾道。胤祥已早早的在門口等我,他旁邊站著蔚藍,雖是一副嫻靜的模樣,她極力的掩飾著因為生活給她帶來的壓力,我看的出來。眼角有些澀澀的,隻覺得對蔚藍有說不出的愧疚。
我對他們倆笑了笑,隨著兩人進了院子。這地方一如既往的陰暗、寒冷。我以為今天就我一個人來探望,未曾想院子中竟站了一個人,那背影頎長筆直,一條辮子漆黑油亮的垂在肩上,發辮尾稍處係著的紅色流蘇隨著他身子的晃動而同步晃動著。猛然心間升上驚雷,隻覺得腳在原地生了根一般一點都挪不動了。清脆的孩子的笑聲從他的那個方向傳來。我壓抑住了心中的激動,將脖子伸直往前看,見一個粉紅色的小女孩的身影動來動去,或許是聽到了來人的聲音,猛的收住了笑聲,怯怯的往我這兒看過來。
小女孩的眼睛水汪汪地看著我,眼瞳黑白分明,小臉頰上留著淡淡的粉色紅暈,雖是被遮掉了半張臉,但那依稀還是能夠看出些胤祥的影子來。紅豔豔如櫻桃般的嘴唇輕輕地咬著,小手緊緊地抓住了胤禛的衣袖,大半個身體躲在了胤禛的身後。
我就那樣呆呆地看著她,胤禛聽見腳步聲,回頭來看我,臉上原本帶著的淡淡如父親般慈愛的笑容漸漸消失,轉而變成他平常一貫的冷峻模樣。我對他福了福身子,又將目光轉移到了小女孩身上,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快走兩步上前去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反複的喊他的名字:“雲兒!雲兒!”
“四伯伯!四伯伯!”雲兒在我的懷裏掙紮,卻因為我摟的太緊,她根本沒有掙紮的餘地,隻是一味的喊著“四伯伯”,漸漸的聲音中都帶了哭腔。我極力的安撫她,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胤祥站在我的旁邊,勸我:“雲兒第一次見你,難免會有些陌生。”
雖然這樣的安慰我也反複不停的在告誡著自己,但是還是難以平複心中失落的心情。我抬頭對胤禛說:“孩子我要帶回去。”
“不行!”胤禛馬上一口否定。他緊皺著眉頭,身子站的筆直,有些僵硬的將手伸出來到我的麵前,雲兒立刻伸手想去抓,我將她扯離胤禛更遠些,怒道:“為什麼不行!她是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