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頭昏腦漲,索性也不再想了,抬頭看著神木:“那你現在還活著嗎?”
它既已告訴百樓‘我身不滅,結界不破’,現如今結界完好,它肯定還活著吧。
樹靜悄悄的,不回答她。
“你怎麼不理我?”她伸出手,想要拍拍它的樹幹。
可她的手穿過那道透明的界線,仿佛穿過一縷輕煙,煙絲追著她的手臂四散開來,嫋嫋娉娉。
樹的身形越來越淡。
“你怎麼了?”
頭頂的光突然沉下來,誅山群峰化作黑蒙蒙的影子,眨個眼的瞬間,身邊的曠野已築起了高高的石壁。
她被轉移到一個黑暗的洞裏,幾縷殘光從她頭頂的洞口泄下來,有股近乎窒息的壓抑。
這是螭吻當初挖的那個山洞。
“好妹妹,都看完了嗎?”螭吻站在殘光中盯著她,皮笑肉不笑的。
周身泛起寒意。
螭吻守了神木那麼多年,又用蛇藤續了它的命,最後卻反被它冰封,如今他掙脫束縛,不會是來找自己尋仇的吧。
“你告訴我這些,有何用意?”
螭吻饒有興趣地觀察她的表情:“你猜呢。”
窄小陰暗的洞裏,他二人四目相對。
林西覺得,此刻的螭吻像是一隻貓,利爪死死按住那隻被他玩膩了的老鼠,心裏左右抉擇:我是吃了它呢,還是咬死它呢。
很顯然,她就是那隻老鼠,被他用狠辣的目光按住,跑也跑不掉,隻能坐等利齒降臨。
“我猜——”她盯著螭吻眼中淩厲的刀刃,放棄掙紮,“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螭吻輕笑了一聲,頰上泛起淺淺的梨渦。
“如何處置你......”他玩味地咀嚼這句話,“你想讓我如何處置你呢?”
她嗎?林西搖搖頭,默不作聲。
她知道,這不過是強者的消遣時間。
螭吻慢悠悠收了目光,轉過身。
他身後的地上,端端正正地插著一根木頭,那根她在幻境裏見了無數次的,醜陋的,幹枯的,畸形的,徹底失去了生命蓬勃跡象的木頭。
她看不到螭吻的表情。
“我當初那樣攔著它,都不能阻止它的一意孤行。”他背對著她,“想來可笑,一根木頭,偏生了顆人心,做人也罷,做鳥兒也罷,與它又有何幹?它生是昆侖木,要死,也得是昆侖土中的一抹殘根!西南秘境,好一場鏡花水月的夢,既是夢,便總有醒來的那一刻,你問我如何處置你?我麼,我要用你的血,將它重新變回通天徹地的昆侖神木!”
有那麼一瞬間,林西仿佛又看到了太一臉上那種渴望的神情。
“我的血?”指尖隱隱作痛,她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螭吻回過身,劍眉微挑:“沒錯,在冰洞時我也隻是試探,沒想到,你的血真能解開它的結印。血為氣之母,它現在缺的這口氣,還得靠你的血才能養成。”
他說完,林西腳下突然鑽出許多細小的根須。
她跳著腳躲開,卻被那些根須緊緊纏住腿腹,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根須順著她的腿一直向上,她看到那些白花花的細長根須上,遍布著突兀的小刺。
那些小刺一開一合像在呼吸般,及至再近些,她才看清楚,那些根本不是小刺,而是一個個刺吸式的口器,她甚至還能看到那些口器中,長了一圈細若粘毛的牙齒。
螭吻是要用這些根須,吸幹她的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