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毓昨天晚上坐在陽台上哭著睡著了，半夜被風吹醒才上chuang鑽進棉被裏，今天早上起來有點發燒，剛燒好水，準備吃藥，手機便響了，一看，發現是家裏打來的，“家裏，發生什麼事了嗎？”秦毓緊張的按下接聽鍵“喂？”
“家毓嗎，我是娘”電話那頭傳來了李梅娟的聲音
“娘，是我，發生了什麼事嗎？”家毓急切的問
“沒發生什麼事，你的聲音怎麼回事”李歐梅娟擔心的問
“噢，沒什麼，稍微有一點感冒，您打電話給我……”家毓很清楚，如果沒事李梅娟應該不會給她打電話才是。
“沒什麼，隻是你也回來一段時間了，咱娘倆還沒有好好的坐下來聊過呢”
“是啊，娘，對不起，您看我一直在忙東忙西，都沒有機會和您聊聊知心話呢，哎，您今天有時間嗎，我今天正好沒課，不用去上班”家毓禮貌的問
“家毓，你還是這麼得善解人意，你的感冒沒問題嗎，要不我去你那吧，順便給你做頓飯。”李梅娟溫柔的說。
“娘，你忘了，我是和朋友一起住，你來了，會不方便的，再說，想吃您燒的菜，隨時有機會，隻要回家不就可以了嗎，隻怕到時候娘嫌煩，不給我做呢”秦毓在電話的這頭勾起了嘴角。
“那好吧，10點，嶽陽茶館，可以嗎？”
“好，那到時候見了，娘”
“到時候見”
秦毓掛吊電話，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拿起了茶幾上的水杯，卻看見了那瓶已經開了瓶的礦泉水，“你媽應該會和我談你吧，”秦毓自言自語到“看來，我還是回英國吧，這個時候回去，應該可以算得上是功成身退。我爸和你媽應該不會再為我擔心了吧。”秦毓拿起水杯，水溫正好，吃下藥，便進到屋內，認真的化妝，由於前幾天，剛做完手術再加上昨天的感冒，使她的臉色很蒼白，化裝就和她勾起的嘴角一樣,是一種防止他們擔的合理偽裝。
站在茶樓門口，秦毓看看表，正好提前十分鍾。進到茶樓，在服務生的帶領下進到包間裏。
李梅娟已經到了，看見秦毓便站了起來。
“娘，你坐啊，不好意思，等了很久吧”秦毓自己也在李梅娟的對麵坐了下來。
“沒有關係，是我來得太早了，你看，現在沒有到10點呢”
“話雖如此，但是讓長輩等總是不太好”
“咱娘倆還用在乎這些嗎”
“嗯，不用在乎，那麼這頓茶點就算到娘的帳上好了，我可是要喝清明節前的碧螺春哦。”秦毓看向李梅娟，勾起了嘴角。
“好，娘請客，想吃什麼，隨便點”李梅娟也笑了笑，這孩子還是這麼的招人心疼，李梅娟心裏想。“對了，怎麼才兩個禮拜麼沒見你，你就瘦了這麼多，臉色也不是很好，感冒很嚴重嗎，還發燒嗎？”說著，李梅娟便站起來走到秦毓身邊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有點熱，去醫院了嗎？”看見了秦毓手上打點滴留下的印記，李梅娟忙說“打了這麼多點滴都沒好嗎，怎麼病得這麼重”李梅娟對秦毓的擔心顯而易見。
秦毓握住李梅娟的手，勾起嘴角，“娘，你別這麼緊張，我沒事的，可能是最近比較忙，再加上在國外呆太久了，剛回國，有點不適應，過一陣子就好了，其實，我身體素質好的可以去鬥牛，你看”說著秦毓擺了一個很健美的造型。
“你啊！”李梅娟寵溺的摸了摸秦毓的頭。
“你也回去坐下嘛，你站在這，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我都沒辦法好好品茶了”秦毓從衝著李梅娟眨了眨眼睛。
李梅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秦毓欲言又止。
秦毓明白該來的終歸是來了“娘，我爸還好吧，我剛參加工作，事情多了點，沒能倒出時間回去看他，他沒有生氣吧”
“你爸他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可是他真得很希望你能夠經常回家，畢竟你離家7年了”
“對不起，娘，7年前是我太任性了，讓你和我爸擔心了”秦毓懊惱得說
“平安回來就好，其實，娘對你也很歉疚，畢竟是我和你爸傷害了你媽，你媽的去世我們得付大部分的責任。否則，你也不會離開家”李梅娟滿臉的歉疚
“娘，您別想那麼多了，逝者已矣，而且我之所以會離家。完全是因為我當時太任性，再者，就像您說的，我現在不是平安回來了嗎”秦毓眼神堅定的看向李梅娟
“你真得不怪我？”李梅娟有些怯怯的問
“娘，我從來都沒有怪過您，更從來沒有怪過我爸，我知道他和您有同樣的想法，對我心存愧疚，有些話，我沒法和他說，隻能和您說，我隻希望你們能健康快樂的生活，讓我沒有後顧之憂的工作生活，娘，您明白嗎？”秦毓滿臉的認真和誠懇，看著令人感動。
“真的？”李梅娟含淚反問道
“真的，娘，您如果真的想為我做點什麼，那就請你陪著我爸幸福的生活，還有就是，哪天我想吃您燒得菜，您千萬別嫌煩”
“不煩，不煩”李梅娟急忙說，順便用手絹擦了擦隱於眼角的淚水。
“那就太好了！”秦毓再一次勾起嘴角，拿起茶杯啜飲一口，仗才打了一半，後半段應該會更加艱苦吧。
“家毓，你和繼超的工作單位離得那麼近，應該會經常見麵吧”李梅娟拿起茶杯泯了口茶。
來了，秦毓心想，放下茶杯說“不是很經常見麵，正確切點說應該是隻見過一麵，上個禮拜，我的學生在他們科室實習，我見到了他，第一次見他在醫院穿白服的樣子，還真帥呢。”
“是嗎？那你和他，我沒記錯的話，你出國之前，你倆在談戀愛，現在你們還能不能，我真的很希望你們能夠在一起，”李梅娟試探地說
“娘，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在我離開之前我們就分手了”秦毓的表情略顯尷尬。
“是因為我和你爸嗎，在你離開後不久，繼超曾經跟我說，他會一直等你回來，然後用一生的時間去照顧你，這麼多年來他身邊一個女孩都沒有過，我相信他還是很愛你的”李梅娟想起兒子跟他說這些時的眼神，裏麵有痛苦還有堅定。
秦毓的心一震，但是想起7年前的張家別墅，想起“門當戶對”，想起昨天晚上，隨即硬起心腸“娘，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和你這麼說，我很感動，但是我們的分手完全是因為我們之間的問題，我想我在離開之前已經和他說清楚了，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娘，我該怎麼做？”秦毓的尷尬的說。
“你和他沒有可能嗎”李梅娟一臉希冀。
“娘，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其實我在英國已經有男朋友了，真的對不起，我就應該在剛戀愛時就打電話通知你們的，這樣是不是就不會造成張繼超……，娘，對不起”秦毓懊惱得說。
“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是個外國人？”
“不是，他是一個中國人，家住四川，我和他一起在倫敦經營了一家中餐館，我哥提過的‘華泰’，我之所以在英國呆了那麼多年，也是因為剛開始事業還沒有穩定，我本來想等他處理完巴黎分店的事情之後，來這一趟，見見您和我爸，然後再跟你們說，沒想到，張繼超，他……，娘，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秦毓不停的道歉。
“孩子，你沒有錯”
“娘”
“他對你好嗎，和他在一起快樂嗎？”李梅娟問道
“他對我很好，我和他在一起很快樂，娘，我希望我能和他一直在一起”秦毓逼迫自己眼睛裏充滿向往，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容
“你覺得快樂就好”李梅娟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秦毓清楚地感受到了李梅娟的失望，但是對不起，長痛不如短痛，隻有這樣，傷害才能減到最低，就像您說得隻要我覺得快樂就好，那麼放逐是目前我唯一能夠接受的生活方式，也是你們能夠看見我安穩生活的唯一可能，對不起，娘；張繼超，我說過你有你的生活，你不必為我做什麼，既然不愛我，又何苦勉強自己照顧我，平白無故的給自己又增加一項責任呢，你要知道你這樣，我承受不起。秦毓的現在的心情猶如五位雜糧，裏麵有震驚，心痛，有偽裝的疲勞，好像還有一點點地溫暖，但是，不行……。為了平複自己的心情，她也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哎，要是可以抽煙就好了，煙，似乎也不一定有用呢，秦毓苦笑了一下。
後來，秦毓與李梅娟各懷心思，隨便聊了幾句，便各自回去了。
秦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隻記得到家後，頭很痛，呼吸也變得困難，便隨便吃了一些藥，上chuang休息，但是總是在不停的做夢，在夢中好像又看見了媽媽、爸爸、娘、張繼超，還有哥哥，哥哥似乎不停得在她的耳邊說要理解爸爸，他們的臉就像電影膠片一樣，不停的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在夢裏，秦毓感覺到了恐懼，爸爸他們，似乎都看穿了她的偽裝，要求她去愛張繼超，要求她去在乎，不讓她逃避，當她真的鼓起勇氣去在乎張繼超的愛後，7年前張家別墅的事又發生了，這時候張繼超的臉和爸爸的臉重合，哥哥在旁邊不停得說著’理解爸爸。’
“怎麼理解，怎麼……”嗚嗚嗚，手機震動
秦毓似乎是從夢中醒了，抓起床邊的手機，連看都沒有看便按下了接聽鍵，帶著濃濃的鼻音，混沌不輕的說著“喂……”
“你怎麼了？”電話那一頭張繼超焦急地問，今天早上和哥哥談完話，便去了昨晚的酒吧，取回車，回到了自己的套房，洗了個澡，仔細的思考著他和秦毓，雖然不敢保證秦毓一定會愛上自己，但是他會努力，他不能放任秦毓，將生活看作負擔，如果說放逐可以讓秦毓快樂，那麼，他就會站在秦毓的身後，給她支撐，秦毓既然不想去在乎任何人，那麼他也不要求她的在乎，隻要她好好地珍惜她自己就好。目前，張繼超最想做的就是站在秦毓的身後，當她發現自己痛苦的時候給她依靠。剛想明白張繼超就給秦毓打了這通電話，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很痛苦，“喂，秦毓？”
“……”電話那頭隻剩下了濃重的呼吸音。
“秦毓！”感覺不對勁，張繼超迅速的衝出家門，發動車子，一路飆向秦毓的住處，但是不論怎麼按門鈴都沒有人接，沒有辦法，隻好去大廈管理處，找到管理人員，開了秦毓的家門，進門之後，張繼超在臥房裏麵發現了發著高燒已經意識模糊的秦毓，便從大衣櫃裏拿了一件厚外套，幫助秦毓穿好後，抱起秦毓，拜托了大廈管理員，衝出房門，奔向醫院。
似乎感覺到額頭上被放了一塊很涼的東西，秦毓伸出手摸了摸，這時耳邊傳來了一聲關切聲“你醒了”
秦毓張開眼睛看見了張繼超的臉，“你怎麼在這？”秦毓又看了看自己深處的環境和手上的點滴“我怎麼會在醫院？”
“你發高燒，被我送進醫院，你是怎麼搞得，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今天就發高燒，我還以為，是你的手術出問題了呢……”張繼超自顧自的說。
“現在幾點了”秦毓打斷他的話問道
“淩晨2點半”
“你到現在還沒睡啊，你不用上班嗎”
“你放心吧，我已經和人調班，我今天執夜班”張繼超笑著說
看見了張繼超的臉，聽見了他的聲音，感受到了他的關心與照顧，秦毓突然覺得很安心，但是想到昨天與李梅娟的談話，想起7年前，她的心不禁一震，不行不行……，不能陷進去，秦毓，你清醒一點，你不承受不起的，如果……，你連放逐的可能都沒有了，到時候爸爸……，隨即硬起心腸“我應該沒事，天亮了就可以出院了吧！”
感覺到了她的排斥與疏遠，張繼超在心裏暗暗給自己加油，“是沒什麼大事，手術的刀口也沒問題，隻是普通的傷風感冒，但是，你最好在這呆兩天，我知道你不希望爹和我媽知道，你回家，沒人能照顧你，在這，至少有醫生和護士，而且，我要見你也很方便”
“可是，我想出院，我不想住在這！”秦毓堅定地說
“你上次手術的假還沒有放完，現在應該很閑才是”
“你明不明白，不是時間的問題，我隻是不想”秦毓的語氣很衝
“為什麼”
“為什麼？”秦毓反問，其實也是在問自己“因為在這抽煙不方便！”
“為了煙，你連身體都不要了”張繼超的語氣也開始夾雜憤怒。
“你知道的不是嗎？前天晚上我想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明白，我不在乎自己的身體”秦毓堅定地看向他
“是，你是說了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絕不允許你不珍惜自己”張繼超也很堅定
“哼”秦毓冷笑“你不允許，你憑什麼不允許？”
“憑什麼？”張繼超深深地看了秦毓一眼“憑我愛你”
“你愛我？”秦毓這次真地笑了，不是開心，而是發自內心的涼，“也是，你我門當戶對嘛，但是讓我告訴你，我不接受，你如果實在想去愛一個人，憑你張繼超的標準，你的可選人群，可以組成一個加強連，而我秦毓，就不參與應征了！”
“我已經猜到了你會這麼說，我不要求你現在就接受我，我隻希望你能讓我照顧你，你知不知道你想再的樣子很令人擔心”張繼超的語氣又恢複溫柔。
“我現在的樣子很好，而且，我也不想接受你的照顧，我自己可以照顧我自己，你不必擔心”
“把自己照顧到胃穿孔外加發高燒？”張繼超反問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煩，你這樣會會給我帶來困擾的！”秦毓的語氣不耐得喊道
“你不是說隻要你不在乎，就不會覺得心痛嗎”張繼超忍受著秦毓不耐的語氣
“你什麼意思”秦毓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你隻要按照你的想法生活就好，不必在乎我，我所作的一切，隻是單憑我個人的意願”張繼超的語氣恢複溫柔
“你……！”秦毓狠狠地蹬了張繼超一眼，隨即扭過頭，不看他，“不管你說什麼，天亮了，我就要辦理出院，我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而且，你也不可能成為我的監護人，你無權幹涉我的決定，我累了，想睡覺，你自便吧。”秦毓將被子拉高，裝作睡覺。
張繼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向一旁的凳子旁，坐下，秦毓，你什麼時候才能夠敞開心扉，走出7年前，其實你的不在乎，恰好是源於你太過在乎7年前啊！
秦毓翻了個身，拿自己後背對著張繼超，這一次，你的愛我，是真的“愛”嗎，如果不是，為什麼你一定要選擇我，你為什麼要向娘說要一輩子照顧我，如果是，真的“愛”，你應該知道，我現已經沒有能力去接受了，哎，過幾天，娘就應該會和你說我“男朋友”的事吧，到時候希望你能知難而退，不論站在什麼立場，張繼超，我都希望你能幸福，至於我的幸福，那並不是你的責任，更何況，現在，我已經喪失了感受幸福的能力了，幸福，究竟是什麼？而真正的愛又是什麼意思呢？秦毓就在這思考中沉沉的睡去，沒有發現外麵的天空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秦毓還是在睡醒後就辦理了出院手續，張繼超沒有攔她，回到家後，秦毓就自己在家休息，張繼超有事沒事會給她個電話，有時候下班後到她家來找她。秦毓，沒有拒絕，隻是表現得很冷，通常兩個人就是靜靜地拿著手機或者麵對麵坐著聽彼此的呼吸聲，然後靜靜的掛斷電話或離開。其實這段時間，秦毓一直都在做準備，李梅娟早晚會告訴張繼超“英國男友”的事，到時候，張繼超一定會殺過來質問她，秦毓告訴自己，不論怎麼樣，一定不能露餡，膽怯，一定要勇敢的衝出這最後一關，然後就可以回英國了，到時候國內就再也沒有值得自己擔心的事了，到時候就可以真正的放逐了……，其實隻有秦毓自己沒有發現，她是多麼的在乎張繼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