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Z市的一所小學裏繼續上四年級,很快,一年就要過去了。
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年的11月14號,陰,天空微微有小雨。
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忽然一輛加長型豪華房車在我麵前停下。我一愣,呆呆的看著車上墨綠色的玻璃。
車窗漸漸拉下,先是淺黃色淡淡的頭發,接著是柔順的覆著劉海的額頭,再然後,是一雙清澈得幾近透明的眼睛。
那一刻,我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模糊了性別的美,但一眼就能認出到他是個男孩,陰柔卻高貴的氣質,複雜而巧妙的結合著,給人一種無法琢磨且遙遠的感覺。
我想,我呆呆的盯著他的樣子一定很傻,不然爸爸不會笑得那麼尷尬:“咳咳,曉曉啊,這是少爺!”
額?!
吃驚得下巴都掉了……
少爺??!漫畫書上的少爺,不應該都是強壯有力,高高在上,一副霸道不可侵犯的樣子嗎??!
怎麼……怎麼是這樣一個纖纖弱弱楚楚動人的美少年??!!
不對不對!少爺的眼睛應該都是狹長型的,眼角還應該往上吊著,而不是這樣光眼睛都占了大半張臉!
還有還有!!少爺的臉型應該是像刀削的一般,棱角分明,而不是這種標準到完美的瓜子臉!!
嗯,是了是了,少爺的唇應該堅毅有型,稍稍薄一點最好,而不是像洋娃娃一樣粉粉的,潤潤的,可愛的讓人想親一口!
咦?親一口?!
想到這兒,我的臉立刻紅了起來。
不過這家夥還是多少有一點像少爺的,因為他的家教極好。
老爸已經在前麵狂擦汗了,而他卻依舊安靜的望著我,一點也沒有因為我過分“露骨”的打量而生氣。
“你叫曉曉嗎?”他微笑,露出一顆晶瑩的虎牙,可我總覺得他的眼睛沒有笑,漠然而冰涼。
我點了點頭,一臉紅通通。
千萬不要以為我是在害羞,我隻是在為自己不純潔的思想懺悔愧疚而已。
可是,他顯然誤會了我的意思。
“不用緊張的,我隻是常聽安叔叔提起你,所以就想來看看。”他淡色的眼睛漠然的映著我的倒影,聲音卻稚氣而禮貌,“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請你參加我的生日party,可以嗎?”
“爬……爬梯?”我一頭霧水。
這不能怪我,我們學校小學沒有教過英語。
“嗯。”他點了點頭,可愛的虎牙輕輕咬著下唇,就像草莓上的一點奶油。
為了防止我再丟人現眼,老爸立刻適時製止住話題:“曉曉,趕快上車!”接著又討好似得轉頭對男孩笑笑,“我們家閨女不懂事,少爺您不要介意……”
我狼狽的爬到車上,乖乖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男孩就坐在我身後,爸爸向他恭敬的笑了笑,然後按下按鈕,駕駛座後麵的一塊深色玻璃開始徐徐升起,我使勁扭著頭,張大嘴巴驚訝的看著:“哇,好高級……”
還不待我發表完畢,爸爸便強製性的將我按在座位上:“閉嘴!”
一路無語……
我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禍,總之爸爸的臉色比天上的烏雲還要陰沉。
“爸……”
“閉嘴!”
“爸……”
“我不是讓你閉嘴嗎?”
“對不起……”我低著頭,聲音喃喃。
爸爸看了我一眼,臉色略略好轉:
“到了地方,不許多說一句話,端點吃得就坐一旁好好吃東西去!別人問你話就老實回答,但不許盯著別人猛看,知道嗎?”
“嗯!”我使勁的點了點頭。
??????
待少爺被眾星捧月般的擁進布置華麗的會場後,爸爸載著我去地下停車場停車,一路上,我不時的東張西望。
歐式的花園,寬闊的大道兩旁裝飾著華美的雕塑,一眼望去竟看不到盡頭。
“哇!好大!!竟然還有噴泉耶!”我睜著眼睛,生怕錯過一點點細節,“那是玫瑰莊園嗎?好漂亮!!咦?那個小洋樓是什麼,好別致哦!!”
爸爸一邊看著我,一邊不時抿嘴輕笑。
轉了好久,才來到一片栽滿適時花朵的園林,一片片綠樹環繞中,白玉鋪地的大道開始下斜。
“咦?這是哪兒?”我左顧右盼。
“停車場啊。”老爸一臉從容。
還沒有回過神來,車子就一路駛下,來到被燈光照射得金碧輝煌得大殿內。
說是大殿,一點也不誇張。
此時殿內已經整齊的停放著不下數百輛的豪華轎車,看得我眼花繚亂,差點以為自己來到了車展中心。
“爸……”我拉了拉老爸的袖子,“這賓館是幾星級的啊?”
老爸以一副看鄉巴佬的姿態白了我一眼:“這是小少爺的家。”
立刻,我對那個纖纖弱弱的美麗小男生肅然起敬。
住在比天堂還夢幻的花園裏竟然還能禮貌的對我微笑的人,豎豎大拇指,了不起!
停車場其實就設在離生日會場不遠的地方,方才爸爸是為了讓我長見識,也是為了向我炫耀,(真不明白又不是自己家有什麼好炫耀的……)才故意繞的遠了點,但據他所說,我們剛剛看到的,才僅僅是這座莊園的四分之一而已。
扶了扶快要掉下去的下巴,我跟在爸爸身後,低頭走進會場。
果然如他所言,沒有人會對一個樸素不起眼的小女孩感興趣,我也落得清閑,偷偷摸摸的夾些看起來很美味的菜肴放在盤裏,樂顛樂顛的躲在和我相輔相成的偏僻小角落中。
慢慢享用著美食,一個人的小世界,快樂無比。
偶爾抬頭看看站在眾人之中一臉疏離微笑的美麗小少爺,總覺得他這個的年紀,似乎缺了些什麼東西……
“哎呦!痛!”我正出神,忽然頭發不知被誰扯住,回過頭,正對上一張邪氣的笑臉。
“你是誰?”他揪著我剛剛可以紮成小辮的頭發不放,略略上挑的桃花眼漆黑如墨,“你是偷偷溜進來的對不對?”
“放……放手!”我扳著他的手腕,就是無法搖動他半分。
這家夥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年紀,但手勁兒卻是我的十倍之多!
“我才不是溜進來的!我是少爺親自請來的!放手啊!!”我急了,幹脆用腳踢他。
這家夥雖然靈活的躲開,但雪白的褲子上還是光榮的印上了我的一個黑鞋底。
“你……”他拽著我頭發的手愈加用力,痛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你竟敢踢我。”陳述的語氣,沒有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