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場的位置在一處深山山穀之中,以江明月的腳程也半夜才到。
這裏的防衛顯然比那處大宅要嚴密多了,幾乎是十幾丈遠就有一組守衛,同時還有持著火把的小隊不停的巡邏。
本來是氣溫極低的夜間,本該萬籟俱寂才是,山穀裏卻還是絡繹不絕,人群不停進進出出。
江明月隱在一處山石後小心查看著,來往的大多是衣衫單薄的苦工們,有單人挑著筐的,也有雙人推著獨輪車或板車的,無一例外,裏麵都是裝著開采出來的礦石。
兩邊跟著幾個手持鞭子的監工,苦工們動作稍一緩慢,監工們的鞭子就抽了上來。
很多人的動作已經非常僵硬甚至機械化了,臉上也都是麻木的表情,看不出喜樂悲傷,隻有鞭子抽到身上時才激靈靈一哆嗦,顯示出他們並非人偶石雕。
江明月從山側麵繞過去,看到他們把這些礦石通通運到山穀深處的一個山洞裏去了。
還沒靠近山洞就感受到了這裏的溫度,同時還能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音,想必這就是礦石冶煉的地方了。
“快點快點,送完這些就下工了,還想不想回去睡覺!”
一個監工揮舞著鞭子吆喝著,苦工們的動作似乎加快了一點,然後過了大概兩盞茶的功夫,這些苦工開始三三兩兩的出來,排著隊被一隊人驅趕著走了。
江明月從遠處看,隱約能看到一片地窨子的房頂和馬架子,想必這就是這些人的住處。
采礦洞裏的聲音慢慢停歇了,鍛造洞裏的聲音還在繼續,想必這裏是晝夜趕工的。
也是,冶鐵需要保持高溫,那麼爐子肯定是不會輕易熄滅的,既然爐火不熄,那麼工人肯定就要倒班來晝夜不停的幹。
江明月回想著當時潘賀茂他們逃出去的過程。
當時和現在的天氣差不多了,他們已經被抓到采礦場一個多月了,很多人因為饑寒交迫再加上過度的體力勞動或病或死了。
隻有一些青壯年和潘焱還活著了,馮鈴兒是因為一直做男裝打扮,再加上有潘賀茂的庇護同時抹髒了臉才逃過了監工們的蹂躪,一直跟著男人們一起下礦洞采礦石的。
這個采礦場已經存在一年多的時間了,但是裏麵活的最長的苦工也才四個多月,其中還分裂成兩個派係,領頭的分別是一個臉上有疤的大漢和一個獨眼青年,他們倆也是這裏活的最久的兩個了。
潘賀茂他們一行來後和獨眼青年起了衝突,但是又不想依附疤臉大漢,所以帶著族人自成了一派。
他們這隊青壯年多,潘賀林、潘賀竹他們都在,所以苦工們一時間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麵。
後來能逃出生天,也是和疤臉大漢、獨眼青年結成了同盟才一起逃出去的。
不過他們能逃出去還有一個契機。
那就是采礦場在開采過程中放炮,竟然無意間炸到了不知道哪個朝代的一處王侯墓穴,造成了整個山體塌陷,苦工一時間死傷無數,監工們也傷的七七八八。
潘賀銘他們這才有逃出生天的機會,同時路上遇到了追捕細作的北疆駐軍首領徐將軍的弟弟徐僉事,才算把這件私自開采鐵礦的大案揭露出來。
不過此事自然查不到平王身上,推幾個替死鬼出來也就將此事遮掩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