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也不著急起身,就勢繼續躺著,在已經不太熱的炕上閉目整理腦子裏的記憶。不過也就過了大概十多分鍾,東廂房就傳來了驚呼聲,還有雜亂的腳步聲。
江明月皺了皺眉頭,真是不應該對係統熊貓的開局抱什麼期待,剛說沒什麼事呢,這不就來了。
她立即起身,黑暗中準確的拎起蓋在腳上的棉衣棉褲穿了起來,這時候布料緊缺,沒有什麼秋衣秋褲的,最多把春秋的襯衣襯褲穿在裏麵罷了。
她底下倒是穿了件秋褲,可惜補丁都快趕上衣服麵積了,上身隻有一件齊肩背心,胳膊一伸出被窩立即涼颼颼的,凍的她趕緊套棉衣。
這兩件棉衣棉褲上也是打了個幾塊補丁,裏麵的棉花都已經結團了,穿起來又厚又不保暖,不過情況緊急就先這麼湊合了,等消停下來再弄吧。
她剛趿拉上鞋,東廂的門就開了,然後一個腳步聲咚咚咚地靠近了她的窗戶,便宜大兒子壓低了的聲音在窗外響起。
“媽,媽,醒了嗎?石頭發燒了,燒的特別厲害,您給過去看看吧。媽?”
江明月立即就拉開了屋門,然後就被堂屋的冷空氣激的打了個哆嗦,她適應了下這具稍顯沉重的身體,幾步快走打開了前門。
“晚飯時不是還沒事嗎?怎麼就燒起來了?”
“晚飯時有點蔫吧,當時隻以為他是困了,誰知道剛剛慧心給他喂奶,一摸腦門熱的燙手了,我倆急的不行,這就趕緊來找您了。不行就得去衛生所看看了。”
大兒子吳栓柱今年二十八歲,和兒媳張慧心結婚十年了,新婚三個月就懷了第一胎,但是因為當時張慧心家被打成富農,父母兄弟都遭受批鬥,所以受了刺激流產了。
身子虧損後在第四年才生下第一個女兒,後來又生了一個女兒,現在一個七歲一個四歲,生病的是才出生的小兒子,目前不足半個月。
結婚十年了才有第一個兒子,不說重男輕女也難免更加重視些,所以吳栓柱急的直搓手,見江明月出來連忙引著她去東廂房。
東廂房裏已經點燃了一盞煤油燈,火苗閃爍間一縷縷黑煙往上竄著,屋子裏都是嗆人的煤焦油味道。
張慧心正焦急的抱著孩子在地上來回走動 ,大孫女被吵醒了正睜著眼睛看著,見江明月進來連忙喊了聲奶,二孫女還在呼呼大睡。
“媽,你快給看看,這孩子怎麼說燒就燒了啊。”
張慧心一見江明月就迎了上來,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
“給我看看。”
江明月伸手把孩子接過來放到了炕上,摸了摸額頭,果然燙手的厲害,估摸著已經快四十度了,翻了翻眼皮,意識還算清醒,揭開包被和小衣服聽了聽胸腔的聲音,還好,沒有喘音,隻是喉嚨處有粗音。
把孩子的包被蓋好,她又給孩子摸脈,同時問道“晚飯時孩子吃奶喝水怎麼樣?”
“吃奶沒有之前多,喝水,沒有給他喝過水。”
張慧心對孩子很上心,不用思索就回答。
“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不愛吃奶、貪睡的情況的?另外這兩天有沒有著涼?或者你們兩個有沒有傷風?”
這裏還不流行說感冒,老百姓都習慣說傷風或者傷寒,江明月入鄉隨俗,用了本地的說法。
“沒有沒有,沒敢讓他著涼,我倆也沒傷風。好像從早上就不太愛吃飯,睡覺是一直睡的,可是小孩子不就是愛睡覺嗎?”
張慧心有些自責“原來這些都是病,我怎麼早沒注意呢。”
“媽,你的意思是孩子傷風發燒了?這這這,這不會燒壞腦子吧?或者燒成肺炎?村裏老石家的那小孫子,不就是發燒沒的嗎?我們要不要趕緊去衛生所?”
吳栓柱插嘴道,急切下有些口不擇言。
這話一出,張慧心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一把拉住江明月的袖子“媽,真的嗎?不行趕緊去衛生所吧。”
“別擔心,確實是傷風,不過剛開始,現在燒也隻是在喉嚨這,沒有往下走,現在去衛生所那邊也沒人,還得等到早上,孩子那才耽誤容易燒厲害了,而且這黑燈瞎火的出去,冷風一吹,孩子病的得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