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連成下午的工自然耽誤了,小隊長找不到人正在生氣,見他回來一頓數落,石連成低著頭一言不發,神情木訥。
小隊長數落完氣也消了,告訴他下午扣他一半工分,然後也不管他,轉身就走。
石連成機械的幹著活,然後機械地回家,孩子們餓壞了,抱著他的腿哭鬧,他這才反應過來去做飯。
這一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而第二天清晨,終於有了李春蘭的消息了。
鄉公社民兵連再次來人,不僅說了李春蘭在集體產業養雞場投毒而被扣押的事,現下還要帶石連成回去協助調查。
這次來人不是天剛蒙蒙亮避著人的時候,而是早上各家吃完飯大隊長剛敲完第一遍鍾的時候,所以差不多三個生產隊的人全都知道這事了。
前些天人們就一直在議論著養雞場的投毒事件,皆是義憤填膺的狀態,恨不得將幕後黑手揪出來示眾,生啖其肉。
此時一聽抓到了投毒之人,並且還真的是本大隊的,不由的都炸開了鍋,當事人石連成更是直接癱坐在地,是被人架著走的。
他剛一走,人們就嗡嗡嗡的議論開來,石老頭姚老太太和其他的四個兒子及媳婦全都羞愧的低頭就走,恨不得地下有個縫可以直接鑽進去,哪裏還敢跟張明德撒潑要人。
就算他們敢撒潑,那也是沒有確鑿證據前,此時鄉裏都來人了,說明肯定是有確鑿證據了,此時再撒潑,是嫌進去的人還不夠多嗎?還是嫌隊裏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還不夠嫌棄?
所以他們此時隻能夾起尾巴做人,規規矩矩幹活,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把自己牽扯進去。
之後整整兩天的時間,人們茶餘飯後談論的都是這樁投毒事件,大部分人說這石連成兩口子知人知麵不知心,表麵看上去人五人六的,誰知卻是如此蔫壞之人,背後幹這缺德之事。
還有一小部分人說這場禍事皆是因為他們和吳家的私仇而起,不報複個人卻報複集體,可真是腦子壞掉了。
還有極個別的人說都是吳家招來的這禍事,若非當初她們打上門,也不至於結下如此仇怨。不過這個聲音剛冒頭就被人懟回去了,罵他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忘了養殖場是誰帶著辦起來的,忘了是誰讓大家都能分上錢,忘了是誰先發現了死雞阻止了雞瘟,忘了是誰治好了其他大隊的雞瘟挽救了損失。
被這麼一通懟,個別不好的言論頓時消除了,整個輿論風向高度統一,那就是“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
此時不像後世那般,一個案子有結果要經曆立案偵查、搜集證據、起訴、宣判等漫長的流程和等待。
此時證據確鑿的案子是可以很快宣判結果並且開始執行的。
所以石連成被帶走的第三天早上,鎮公社的處罰結果就下來了。
這起事件因為是近幾年來第一起破壞集體生產罪,所以直接由鎮公社來宣判。
“……李春蘭,因一己私欲,向集體養雞場投放瘟雞,現證據確鑿,破壞集體生產罪名成立,幸未造成嚴重後果,但因屢教不改二次投毒,判處石河農場改造一年六個月,即刻生效!
石連成,未直接參與投毒事件,但未曾勸阻且知情不報,判處石河農場改造六個月,即刻生效!
此次案件是我們公社首起破壞集體生產罪,帶給人們的影響是深遠的……”
宣判還沒說完,姚老太太就暈厥了過去,幾個兒媳婦連忙掐人中順前胸的一頓搶救,終於把人給弄清醒了過來,然後就聽見了驚天的哭嚎“我的兒啊——”
“你先別哭你的兒了,還是先管好你的三個孫子孫女吧,他們爸媽不在,這半年都得你們養著了。”
張明德背著手過來扔下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