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聽到有人叫自己,一回頭,見是個身著粉衫翠裙,頭戴流蘇銅簪的俊俏姑娘。
看這身打扮可不像是個農家姑娘啊,這是誰家的親戚?
“我是宋悅,請問是家裏有人不舒服嗎?”
翠瑩見到宋悅二人也是驚豔不已,特別是那位較年長的,發如黑瀑,膚如凝脂,眉若彎月,宛如天上嫡仙。
年紀小的雖然沒有大的驚豔,但也是相貌嬌美,活潑嬌憨。
她跟著家中小姐參加過很多詩會,也見過不少大家小姐,但自覺沒有比她們更好看的。
“我家嫂子腿上有傷,煩請跟我到家裏看看。”
聽她爹娘說這悅大夫年紀雖小,但醫術卻非常靠譜,特別是外傷,不比鎮上泰安藥鋪的大夫差。
她嫂子前兩天下田搶收,沒想到割稻穀的時候過於著急一不小心割到了大腿,頓時血流不止。
但是當時著急搶收,她執意不讓家裏分出人手送她去鎮裏,隻是用常見的草藥敷上勉強止了血。
本以為過幾天就好,但是這兩天傷口越發腫痛,人也高燒不退,家裏才急了起來。
本來是打算今天就送到鎮上的,她哥都已經出門去借板車了,但是嫂子在家聽到銅鈴聲,讓她出來看看是不是悅大夫,說想讓她先看看,要是看不好再去鎮上。
“您跟我來,我嫂子在裏間。”
宋悅拉著阿娘跟在粉衫姑娘身後,在巷子裏左拐右轉的終於到了他們家。
到了地方,宋悅就大概猜到這姑娘是什麼人了,她常來周村行醫,村裏大半的人家她都認識。
她應該是大林叔家的姑娘,聽說她在縣裏服侍縣令家的姑娘,每個月的月錢幾乎頂的上家裏一年的收入,怪不得看穿著不像是農家的姑娘。
宋悅跟著她進了裏間。
房間沒有開窗,雖然點著油燈,但還是很昏暗。
“您先幫我嫂子看看,我去叫我哥回來。”
畢竟她隻是小姑子,要是有什麼需要拿主意的,還是得她哥在場才行。
受傷的是大林叔的大兒媳婦,她一直叫她寶柱嫂子,年初剛進的門,她還碰巧喝過他們的喜酒來著。
“屋裏又悶又熱的,怎麼不開窗呢?”
宋悅進屋還沒看病人情況,就先移步到窗前三兩下打開窗戶,讓屋裏的空氣流通。
開了窗,屋裏也亮堂多了,她先把燈吹滅,大熱天的還是少點熱源吧。
轉身把她阿娘背上的藥箱卸下來放到牆旁。
“娘說我受傷,吹不得風,所以就關上了。”
寶柱嫂子雖然聽話不開窗,但她自己也確實熱得不行,蒼白的臉上都是汗水,頭發都被汗濕得一綹一綹得,貼在臉頰上,看著特別狼狽。
見她開了窗,也是舒了一口氣。
“也不是什麼病都不能吹風,大夏天的,不開窗,病還沒好,人先熱暈過去了。”
看她實在熱得狼狽,宋悅拿出絹帕幫她吧滿頭的汗擦幹淨,又把粘在臉上脖頸上的頭發全部梳起,固定在腦後。
“我先看看你脈象。”
宋茵在身後看著宋悅的動作,疑惑地看了看寶柱嫂子的脖子和臉,又看了看宋悅的。要把臉上的水擦掉嗎?
宋悅從藥箱裏拿出脈枕放在床沿上,寶柱嫂子自覺地把手腕放上去。
她剛想伸手搭上去探脈,眼前忽地一黑,一隻手在她臉上脖子上粗魯地擦來擦去,把宋悅擦得整個人都沒脾氣了。
“阿娘!”
見宋悅被擺弄得一愣一愣的,在她娘手中動彈不得的樣子,寶柱嫂子忍不住捂嘴偷笑。
“你阿娘是心疼你,在幫你擦汗呢。”
這宋悅娘雖然看著癡傻,但對女兒的疼愛並不比正常母親少。
“她就是搗亂的。”
宋悅心裏也知道她阿娘是想幫她,但嘴上就是不肯承認。
好不容易掙脫她的手,抬頭看她雙眼亮晶晶,躍躍欲試的樣子,不得不提前拿出今天的午餐,把她拉到桌子邊,讓她坐著自個吃。她一般手上有吃的,就會乖得不得了了。
“看你的脈象表現,是風邪毒氣侵入表現的寒熱。我再看看你的傷口。”
寶柱嫂子小心地拉起輕蓋在身上的薄被。隻見她半條褲腿都被剪去了,猙獰的傷口上敷著黑綠色的草藥,靠近還能聞到難聞的氣味。
“你這是敷的三七葉吧?”雖然都搗爛了,但是看著細碎的葉片還是能稍微分辨出來。
“嗯,當時出血多,附近正好有,我娘就趕緊給我搗碎敷上了,這藥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什麼問題,三七葉確實有止血的功效。”
寶柱嫂子聞言鬆了口氣,生怕用錯了藥。
宋悅看她傷口雖然猙獰,但是紅腫的情況並沒有想象的嚴重。
“看傷口情況不算惡劣,待會兒我給你重新處理一下,再給你開幾劑藥,先讓你把燒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