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玄春抓著拐杖的手緊了緊,她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定定的看著吳明非,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上來的,但是她一直說要見你,你……要不要去見見她?”吳明非輕聲問道,他內心是希望她去的,畢竟他知道,這人剩下的時間估計不多了,見一麵少一麵,何必壓抑自己。
“我……”路玄春看著大門,雙腳控製不住地往門口走了幾步,但就要邁過門檻的時候還是停了下來。
隻是一步,卻仿佛隔著一座大山。
“還是算了,見不見又有什麼用呢?終究還是要分別的。”她語氣縹緲得幾乎聽不到,與其說是在跟吳明非解釋,還不如說是在勸自己。
她眼中明明沒有淚,但是吳明非看著卻替她心酸不已。
這麼一個驕傲不羈的人,怎麼命運卻是如此波折呢?
“她現在昏睡過去了,不會看到你的,你真的不去看一眼嗎?這次要是不見,很可能以後都見不到了。”他盡力勸她,不想她留下遺憾。
即使她不說,吳明非也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無非是怕宋悅受不了,以後難以走出傷痛,所以選擇提前疏遠罷了。
但是現在宋悅又看不到她,去見見又何妨?
路玄春看著門口出神,眼中的掙紮旁邊的吳明非看得一清二楚,他再次勸說:“去見見她吧,等你看完我再把她送回去。”
“好~”路玄春輕輕點頭答應。
那聲“好”一出,她心中的重物像是放下了一般,臉上也跟著放鬆了不少。
“我跟你去看她。”她再次答應道。
“太好了!”
吳明非激動的跳了起來,他一步撲到那幅風景畫前,用力將畫卷扯了下來,高舉著走到路玄春身邊,“來,我現在就帶你去。”
看著他如此急切,路玄春臉上難得帶上了一絲笑意。她抬起頭看著麵前的畫,腳步一轉,往畫上一靠,竟直接消失在畫前。
吳明非將畫卷一轉,正麵對著自己,發現那個青色的身影又出現在畫中的密林裏,其身形若隱若現,要是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他心中一定,快速地將這幅畫卷了起來,緊抓在手上轉身就往花園中的小閣樓跑去。
周沐聽到樓下傳來的腳步聲,知道肯定是外公回來了,她激動的站起來跑到樓梯邊往下看。
一直裝作昏迷的宋悅也聽到了上樓的聲音,心中不由得十分期待,是阿娘來了嗎?
但是仔細聽卻發現腳步聲隻有一個,很顯然不是她家阿娘的。
她不由得十分失望。
“怎麼樣?她怎麼說?要不要見一麵?”還未等外公上來,周沐迫不及待地迎下去詢問。
宋悅也忍不住豎起耳朵聽他們談話的內容。
“小孩子家家的,別打聽太多。”吳明非推開周沐伸過來想要扶住他的手。
“我還沒老呢,還走得動,不用你扶。”
“她來了對不對?”周沐看到外公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成功說服路玄春了,“就在這裏麵對不對?”她看著他手上的畫卷眼神變得十分火熱。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她也知道外公最近新鍛造出來的法寶長什麼樣。
他手上的應該就是那件可以讓人隔著千萬裏也能相見的寄神圖。據說這是他煉器生涯中煉出的最自豪的一件作品。
“她沒有醒過來吧?”吳明非沒有理她,而是走到宋悅麵前檢查了一下。
“放心吧,一直睡著呢,呼吸頻率都是一樣的。”周沐頭都沒有抬地答道,她的眼神像是黏在那卷軸上了一樣,根本看不下其他東西。
她想看這個法寶很久了,但是每次外公使用的時候都避著她,讓她一直無緣一見。
“那就好。”吳明非點點頭,卻還是有點不放心,“要不我們再給她灌一杯迷藥吧,免得她中途醒過來。”
“知道了知道了,您老怎麼這麼多疑呢?”周沐嘴上雖然抱怨著,卻還是馬上拿起茶壺,往杯子裏倒滿了水,此時這茶壺中的水溫度已經降下來了,正好可以入口。
她一手托起宋悅的頭,一手拿起杯子,小心灌入她的口中。
還好人雖然昏迷了,但是牙關還是鬆的,這水不難喂。
宋悅含著那口水,喉嚨緩緩滾動,假裝已經喝下。
周沐小心地把她的腦袋放回桌麵,抬頭期待地看向外公,“好了,這下她至少要睡上三天,你讓她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