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染冷冷地看著她,“饒不饒你我說了不算,得聽她們的。”
她一指繡春院的姑娘們,她們跟著辛媽媽跪了一地。
寧染對著她們倒是和顏悅色。
她走過去,把她們一一扶起來,“別怕,都起來吧。你們來說說,都怎麼到繡春院來的?我該不該饒了辛媽媽?”
一陣寂靜。
眾姑娘低著頭,偷偷傳遞著目光,但沒人敢當這個出頭鳥。
寧染,“你們都別怕!他們已經被我打敗了,不能再欺負你們了。但你們之前發生的事兒我不知道,不知該不該饒了辛媽媽。所以你們有什麼冤屈盡管說出來,本宮給你們做主,否則若是辛媽媽作惡多端卻不用付出代價,豈不是對你們太不公了?”
她目光沉靜,看上去很誠懇。
寧染來的這段日子,為難的都是辛媽媽還有那些護院,從來沒有欺負過院裏的姑娘們,也不擺公主的架子,給她們留下的印象很好。
這會兒眼見平時對她們肆意欺淩的莫妖蓮和辛媽媽都被打倒在地,不是動彈不得就是跪地求饒,她們覺得又惶恐又解氣。
寧染,“本宮剛來的時候你們都看見了,慕容日天不許本宮看天踏地,可本宮就是不聽,本宮現在就頭頂著青天,管他慕容小兒怎麼看!你們頭上的這塊天本宮也幫你們捅破了,要不要曬曬太陽就由你們自己定了!”
這話擲地有聲,好幾個姑娘的目光變得炙熱。
或許,她們的苦日子終於到頭了?
一個個子有些矮,大眼睛的姑娘跺跺腳,越眾上前,“不管了,公主打傷了莫妖蓮和辛媽媽,您就是我的恩人,就算以後會送命我也認了。”
她淚流滿麵,“公主,莫妖蓮和辛媽媽惡貫滿盈,您千萬不要饒了他們!”
小個子姑娘說她叫小娟,本是這裏頭牌的妹妹。
當年鬧饑荒,她全家都要餓死了,沒辦法才把姐姐賣到繡春院來。
她爹娘知道這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從此日夜難安,拚了命做工要攢錢把姐姐贖出來。
他們還告訴她和弟弟,不許瞧不起姐姐,如果姐姐將來嫁不出去,弟弟要養姐姐一輩子!
因為幹活兒太賣力,她爹活活累死了!
她姐姐雖是頭牌,但年紀漸大,贖身的銀子已經降了,他們好不容易攢夠了錢,歡天喜地的來贖姐姐。
誰知那天正好趕上莫妖蓮來查賬,發現姑娘們病的病死的死,缺了不少姑娘。
他怒斥辛媽媽辦事不利,辛媽媽為了跟他邀功,就臨時改了條件,說贖身可以,但得讓她進院替她姐姐。
反正她姐姐病重不能接客,繡春院不養閑人。
她家人當然不肯,但莫妖蓮和辛媽媽哪是會跟你講理的人?
他們打死了她弟弟,硬扣下她,把她娘和姐姐扔了出去。
當天晚上,他們就逼她接客了!
她姐姐覺得是她連累了全家,趁她娘不注意觸壁而死了。
好好的一家人,就這麼家破人亡了!
她倒是想過自盡,可辛媽媽威脅她,要是她敢死,她娘就沒命,逼得她隻能就範。
小娟深深行了一禮,“公主,求您主持公道,千萬別放過他們。”
“公主,我也求您!”
有個細眉細眼,舉止斯文的姑娘也走上前對寧染說,她聲音輕柔但斬釘截鐵。
寧染挑眉,她對這秀梅也有幾分好奇,這個姑娘稱得上全院最標致的,卻不是頭牌,而且還挺受辛媽媽冷眼,肯定有自己的故事。
“公主,我叫秀梅。”
秀梅說她是個秀才的女兒,本來家道殷實。
可惜她爹迷上了賭|博,生生把家輸沒了,也把她娘氣死了。
她爹為了翻本,終於把她押到賭桌上,輸給了繡春院。
辛媽媽來抓她時,她拿出她娘留給她的鐲子,要贖回賣身契。
那是她娘最值錢的嫁妝,她娘早就提防著她爹,所以把鐲子留給她,關鍵時刻救命。
可辛媽媽見財起意,又想搶鐲子又不想給賣身契。
她為了不讓辛媽媽得逞,一下把鐲子摔碎了,又抵死不肯接客,辛媽媽記恨她,把她拉到大街上,一文賣身。
這是啥意思?
寧染有些不解,秀梅平靜的給她解釋,就是不管販夫走卒、乞丐強盜,隻要花一文錢,都能當她的客人!
這樣可怕的日子足足過了三天,她真的怕了那滋味,不敢再不聽話了。
但她“一文賣身”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身價不可能再高了,隻能做個尋常j女。
辛媽媽常常拿她做例子教訓別人,說她生生毀了自己的“前程”,卻不知她根本不想當什麼頭牌。
已經淪落至此,她又憑什麼為仇人多賺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