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患了一種怪病。
茶飯不思,心煩多慮。
整個皇宮的禦醫都看了個遍,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毛病。
所幸除了影響心情外,並無什麼大礙。
早朝的時候,又不見朕那愚蠢的弟弟,李胤的身影。
據暗衛來報,不知他又從哪裏聽到關於郡主身在西海的消息,故而一早便卷了行李匆匆尋去。
嗬,這已經是他尋找的第十八個地方。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朕在心裏歎了口氣,抬眼便見禮部尚書扒拉扒拉動個不停的嘴。
鮮卑的使臣要來了,哦?這次他們的王又要親自前來。
朕記得他們的王似乎叫括跋野,也知道他們的特產全出自於郡主之手。
朕無奈的同意禮部尚書請求大宴括跋野的奏折。
末了,還要扯出一絲看似不在意實則嫉妒到內傷的大度微笑。
“聖上英明,當真是社稷之福,也是我大嶽百姓之幸。”
接著是一群大臣的附和吹捧。
朕隻能無語凝噎,多想告訴他們。
朕,討厭那個括跋野。
區區苦寒之地的毛子,就在五年前,居然跑到朕的殿前,誓要求娶朕的宜安!
簡直荒唐。
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舒妃娘娘種了幾株神仙蘭,香氣可飄百裏,色有七彩,極為稀罕,邀請聖上去瞧瞧。”
朕才回到寢宮,便馬上收到來自舒妃的邀約。
飄香百裏的蘭花?
朕隻能嗤笑,如果真有那麼香,為什麼朕的寢殿會聞不到?
不過倒是讓朕想起,有些日子沒見著太子了。
不出意外,太子又在搗鼓郡主從海外捎回的稀奇物件。
朕有些鬱鬱。
幾乎每年都能收到來自郡主的上供,卻足有七年沒見過她!
自她與朕那愚蠢的弟弟和離出京,朕,便再也未曾見過她。
“父皇,你看這個盒子會發出聲樂。”太子高興的擺弄那些物件,十一歲的大小夥了,還像個孩子一般!
朕像他那般大,都可以幫著先帝處理公務了。
朕招了招手,太子就像一隻小鳥一樣,歡快的飛到朕的身前。
“京杭漕運修繕費用虧空了八十萬兩白銀,這筆虧空你可有辦法?”朕決定考考他。
太子皺眉凝思片刻,忽然眼珠子一轉,蹭蹭蹭跑到他的床邊,蹲下身從床底拖出一個紅木小匣子。
他獻寶一樣的在朕的麵前打開。
一疊厚厚的銀票,數額都是以萬為單位。
朕隻能扶額,太子的小金庫可比朕的豐富多了。
不用問,肯定是郡主給這小子的“零花錢”。
朕鬱鬱寡歡的從東宮離開,回到禦書房處理起公務。
四海升平,國泰民安。
一切,順遂又安定。
朕不禁微笑,多虧了朕的宜安。
…
括跋野到的那天,整個皇宮張燈結彩,極盡奢華。
朕覺得有些鋪張浪費,禮部尚書卻美名大國風範。
罷了,國庫豐盈,更何況,如此也能讓括跋野深深認識到他們草原毛子跟我泱泱大嶽之間的天差地別。
又來了。
拓跋野又要找人比武了。
朕那愚蠢的弟弟恰好也回來了,自然寸步不讓。
兩人針尖對麥芒,打的是昏天暗地,難舍難分。
朕很欣慰的在高座上看著,心道這兩人一個像猩猩,一個像猴子,正好湊一對,就不要再肖想朕的宜安了。
大概是聽聞今日鮮卑使團進京,郡主也準備了厚禮。
括跋野、李胤二人立刻目光如炬的緊緊盯著朕。
朕能怎麼辦?
嗬,朕隻能似笑非笑的要給二人指婚。
果然,兩人再度落荒而逃。
至於郡主的厚禮,朕便替他們笑納了。
…
午夜夢回,朕又做了那個夢。
多年前的遊園會上,隔著半垂的簾幕,眾多才子佳人,朕一眼便看見那抹素淡,方知情之為何物。
朕站在黃花樹下,凝視遠方。
這一站,便是一夜。
朕患一疾。
其名,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