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亮的很早,呂清六點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已經天光大亮,她看了一眼身邊熟睡的丈夫後輕手輕腳的穿衣下地,然後去公共衛生間洗漱後回到自家門口開始準備一家的早飯。

這種筒子樓又陳舊又擁擠,因為家家的做飯都在樓道內,整個樓道就更顯的雜亂無章了。

這個時間樓道裏已經有很多婦女在做飯了,炒菜聲、說話聲以及飯菜彌漫的蒸汽使這方天地瞬間充斥市井的生活氣息。

“呂老師,今天可是起晚了啊”隔壁一家正在做飯的中年婦人看到呂清過來就熟稔的說到。

“我啊昨晚就沒怎麼合眼”說著呂清就歎了口氣。

“怎麼的?因為下鄉的事啊”提起這個事情,她也跟著歎了口氣,接著說道:“那你家這回是誰下鄉”。

呂清愁容滿麵道:“還沒定呢”。

三年前21歲的大兒子考到了紡織廠當工人。二女兒19歲,歲數正合適就下了鄉,好在下鄉的地方離家不是太遠,也不是特別窮的山溝。如今家裏還剩下19歲的三兒子和17歲的四女兒。

三兒子19歲處了個對象正打算結婚。可四女兒17了,眼瞅著高中快畢業也該找對象了,如果下了鄉就得跟二女兒一樣耽誤在農村。所以實在不知道該讓誰去下鄉。讓誰去,對另外一個都不好開口。

將自己或者丈夫的工作讓子女接班也不行,上麵有指標,家裏必須再有一個孩子去下鄉,要是不去,那可了不得,兩口子不止得沒了工作,還得被拉去挨批。

想起前不久二女兒來信,說自己已經22了,城裏要是再回不來她就隻能在鄉下找個人嫁了,農村日子太苦了,嫁人也能好過一些。

因為這些糟心事,呂清和丈夫這幾天愁的吃不好睡不好的。她和丈夫李澤文也想過走關係把二閨女弄回城,但是一方麵家裏沒有太多積蓄,另一方麵也沒有特別硬的關係。

“我家已經定了讓老五去,要我說你家啊就應該讓知微去,知柏不是都張羅要結婚了嗎,而且知柏畢竟是男孩子,留在身邊以後養老”。

聽到這話呂清也不奇怪,這年頭大多數人重男輕女,受這個風氣熏陶,不重男輕女的那是異類。像是她自己的心其實也更偏向兒子多些。

隔壁婦人口裏的老五就是個女娃,和自家老四同歲,同在一個學校一個班級念高三。

他們家一共生了六個孩子,其中三個女兒都已經下鄉了,並且已經在鄉下結婚生子。兩個兒子一個接了她的工作,在醬油廠當工人,另一個今年才10歲還在念小學。

呂清因為是教師,思想比其他人要開明些,雖說偏向兒子吧,但女兒也是自己親生的,心裏也放不下。

懷著心事匆匆做好了早飯端進屋子裏,呂清就去叫丈夫和子女起床。

房子是市人民小學分配的,呂清是學校的老師,李澤文是人民小學的校長,所以房子要比別家大一些,但也就60多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