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讓他們打一輪槍,在這種幹燥的情況下,隻需一點火星,整個計劃就敗露了。而這個時代的火繩槍因為質量關係,誰也不知道彈丸會跳到什麼地方去。
高原緊張得差點將手指甲都掐斷了。
還好,火槍裝填非常複雜,特別是這種鳥槍,先後有十個步驟,就算是熟練士兵,一分鍾也不過放三到五槍。將這一排槍放了,那五個騎兵估計也是覺得麻煩,騎著馬在峽穀裏跑了半裏地,發覺沒有什麼異常,就拔轉馬頭奔回本陣。
“噓!”高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中慶幸敵人的火力偵察並沒有讓自己手下這四百菜鳥炸營。
“看到我們的死間了。”黃鎮低聲說。
高原收攝心神,定睛看過去。一裏地也不過五百米,但敵人看起來也不過黃豆大小,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但一片黑影中還是很明顯地能夠看到一個白影。
死間者,為誑事於外,令吾聞知之而傳於敵間也。
高原心中一片默然,死間之計以成,但那人已再無生理,這是何等的決絕堅強,非有大勇氣大悲哀者不可為。
在另以邊,那五個偵察騎兵跑回本陣,為首的那個火長一躬身:“小劉將軍,前方沒有敵人埋伏。”
“很好,高原大營那邊情況如何?”
“回小劉將軍,看到濃煙了,估計那邊亂了起來。”不用騎兵回話,此時,每一個人都看到山岡那頭的天空上升起了大片黑煙。看看方向,正是高原大營方向。
劉異地臉上的大疤微微一抖,青灰色的臉皮突然燃上一絲紅潤,轉頭對身邊那個白衣文人笑道:“看來,高原那邊真的是亂了。等我拿下他的人頭,重重賞賜於你。”
那個白衣文人一拱手,“那麼,請劉將軍盡快打過去,若去得遲了就晚了,宋道長隻怕支持不了多久。”
“慌什麼。”劉異地冷笑一聲,“宋獻策所死在亂軍中最好,也少了個礙眼的蠢材,老子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才混到一個果毅將軍,他宋獻策一個神棍,除了裝神弄鬼,沒有一箭之功,憑什麼騎到我的頭上。傳我將令,大軍原地休息,埋鍋造飯,養足了精神再說。”身邊的將士都是渾身大汗,氣喘如牛,再這麼走下去,隊伍都快要散了。
白衣人大驚,忙道:“劉將軍,可等不得呀。你想,那高原也是個剽勇的亡命徒。在得知將軍抄了他老家之後妄圖帶兵前來找將軍複仇,可惜他忘記了一點。他手下的將士可都是闖王的老兄弟,他高原造反卻沒有人跟他。於是,雙方一通亂戰。若我們去得遲了,高原控製住局勢,將軍再去,隻怕要討個沒趣。再說了,若那隻騎兵被打殘了,將軍拿來也沒用。不要說死了人,死幾匹軍馬也是大大可惜。”
“啪!”還沒等白衣人說完,劉異地已經一鞭子抽了過去,直抽得他額頭冒血。
劉異地嗬斥道:“本將軍身經百戰,精通兵法,還論不到你來鴰噪。”今天一大早,這個白衣人就拿著宋獻策的親筆書信過來說,高原知道劉異地抄了王家莊,點齊兵馬,裹脅百姓準備過來攻通許。但手下士兵並不齊心,加上又有宋獻策從中彈壓,現在分成挺高派和倒高派,各自占了半個莊子,相互攻擊,死了不少。宋獻策信上說,高原攻勢很猛烈,他也支撐不了多久,請劉將軍快快發兵。
劉異地接到這封信後仔細查驗,正是宋獻策的字跡,印鑒也能對上,心中一陣狂喜。且不說他同高原仇深如海,早就想除之而後快。苦於沒有機會下手,加上他的部隊也實在是太厲害了。
現在,高原軍分裂成兩個部分,打成一團,自己現在出兵,正好殺了這個可惡的家夥。
最重要的是,隻要拿下高原,這支剽悍的騎兵可就是他劉異地的了。不管從哪一方麵說,自己都要去搏一搏。去遲了,那隊騎兵打光了,再去就毫無意義。再說,闖王軍令已下,讓他今天晚上同老營回合。時間緊急,再不能耽擱了。
“不過,你的擔心也有道理,就不停留了。大家聽令,火速通過峽穀,殺向高原大營吃午飯。他那邊有酒有肉有女人。”劉異地哈哈大笑。
顧不得抹掉臉上的鮮血,白衣文人眼睛裏閃過一絲仇恨的光,“將軍英明,小人在前麵帶路。”
劉異地感覺他的模樣有些眼熟,心中一跳,喝道,“我看你模樣怎麼這麼眼熟,你究竟是誰,不會是來賺我的奸細吧?”
白衣人立即換上一副諂媚的樣子,“將軍目光如炬,如同展翅翱翔於蒼天之上的雄鷹,世間萬物自然逃不過您的法眼,看小人眼熟也很正常。不要說是卑賤的小人,任何事物,隻要將軍看上一眼,就能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並存留於心。這才是神目如電,讓人驚歎呀!”
這馬屁厲害,劉異地什麼時候碰到過這樣的人,立即有些招架不住,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娘的,你們這些讀書人腦子都讀壞了,連人話都不會。快在前麵帶路,到了高原軍營,老子一高興,賞你兩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