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連槍都不要了,換另外一隊!”吳克善喊得聲嘶力竭。
又一隊勇敢的長矛手補了上去。
這回,陳留騎兵再次扔掉火槍,換上手銃。又是一片暴風驟雨般的射擊,距離如此之近,幾乎是被人指著胸口開槍。不用瞄準,隨意擊發就能順利地打中目標。空氣中彌漫這刺鼻的硫磺味、血腥味和士兵們慘烈的叫聲。
人影綽綽,血肉橫飛。
“另一隊上!”敵人的騎兵已經失去速度,可是靜止下來的敵人繼續給後金士兵造成巨大的傷害。吳克善已經明白過來,高原這是再把騎兵當火槍手使。
問題是在這不間歇的射擊下,大家又幾乎是人挨人戰成一團,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心窩,偏偏你還沒地方躲藏。巨大的心理壓力已經讓他的士兵快要暴走了。
又一隊長矛手被敵人消滅。吳克善這才想起,敵人的騎兵每人 兩把長槍,四柄手銃。這樣綿密的幾乎白發百中的火力,如何能夠抵擋?
眼前突然一空,四下看去,大陣已被掏出一個巨大的空洞,而吳克善則孤零零地站在那裏。腳下溪流一樣緩緩流動的冒著熱氣的鮮血,地上,將死未死的士兵微微抽搐。都處都是死屍,看得人頭皮發麻。
恍惚中,吳克善又回到了草原。在那裏,藍天白雲青草、到處都是潔白的帳篷。少女像鮮花一樣開放,剽悍的青年騎士騎著快馬歡呼著在草地上縱橫馳騁。曾經,他為了籌備這麼一個盛大的節目,讓人一口氣宰殺了上千頭牛羊,也是這樣滿地鮮血,也是這樣遍地哀號。也是這樣的血海肉林。
但那時,對汙克善來說是一次美好的回憶。而眼前卻是活生生的噩夢。
敵人的騎兵在呼嘯奔騰,而後金士兵卻麵色蒼白,滿眼絕望。
猛地打了個寒戰,吳克善有些微微發抖。他圓瞪雙目,一雙焦黃的分得很開的眼睛幾乎要拉到太陽穴上去了。
什麼時候,我們牧民變成羊了?
不對,不對,一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
我蒙古人怎麼變成可憐的綿羊了?
他一咬牙,提起一根長矛,策馬衝上去,悲憤地大叫:“高蠻子,科爾沁蒙古卓禮克圖親王吳克善前來取你性命!”
為首那個騎兵剛射掉手中的手銃,他朝槍口吹了一口氣,瀟灑地扔掉手槍,猛地抽出馬刀:“原來是個大官,老子是劉滿囤!”
“你不是高蠻子?”
“老子是劉滿囤!”
“殺!”長矛狠狠地刺出。
劉滿囤隻覺得混身一震,居然被人家從馬上挑了下來。他怪叫一聲:“好大力氣!”